崔茵掐着时间,天黑透才到的崔府。
崔府已经落匙,朱门紧闭。
崔茵没有国公府少夫人回娘家的排场。
只有五辆普通的马车。
崔茵下了马车,她只头上简单地簪了枝发钗,穿着素净而且单薄,在寒冬夜晚的氛围下显出几分落魄。
“小瓜,去后门。”
……
护国公府。
“夫人,暗送少夫人回崔家的护卫回来了。”蔡嬷嬷跟邓氏禀着话。
邓氏“嗯”了一声。
崔茵不用国公府里的马车,又不准丫鬟婆子护卫跟着,回个娘家还大晚上偷偷摸摸跟没脸见人似的。
邓氏明白她想搞什么名堂。
……
崔府。
崔淮明天还未黑便去了新纳的妾室院里。
今晚的罗氏又是孤枕难眠。
曹嬷嬷来敲门时,她还醒着。
“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小眼睛的曹嬷嬷轻声在罗氏身边小声说着。
闻言,罗氏来了精神
听曹嬷嬷继续道:“而且是偷偷从后门进的。看守后门的小厮说,大姑娘这次回来没有丫鬟婆子护卫跟着,连用的马车也不是国公府的。”
罗氏心中笃定,嘴上还要问一句:“这是被休了?”
曹嬷嬷没接这话,反而道:“小厮说,大姑娘回来,拉回五辆马车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老奴就不知道了。”
罗氏猜是当初崔茵的嫁妆,这次被休回来,那些东西不得拉回来么。
真是丢人。
……
第二日。
去老夫人院子请安时,罗氏把昨晚崔茵被休偷偷回娘家的事说了。
崔淮明也在老夫人那,听了罗氏说的话,喘出的气都变粗了。
当初护国公府来提亲,崔茵死活不同意。白氏那个当娘的也跟着胡闹。
最后非逼得他这个家主出面一口允了婚事才没让护国公府的面子下不来台。
他和儿子都在朝为官,可不能因为侄女的死脑筋影响仕途,护国公他们得罪不起。
本以为崔茵嫁过去能消停些,想通后能给崔家一点助力什么的,结果呢,没有!一点也没有。
和周世子过得水火不容不说,前段日子大逆不道居然落了胎。
这种逆妇,被休都是轻的了。
崔淮明还要上早朝,和杨氏请了安便匆匆离去。
也不知道今日上朝护国公会不会给他穿小鞋。
……
白氏进杨氏屋子时明显觉得气氛不对。
大嫂罗氏轻挑着眉尾,一副看戏姿态。
婆母杨氏黑沉着脸。
估计是都晓得茵娘昨夜回来的事了。
“儿媳给母亲请安。”白氏屈膝朝杨氏行了一礼,又转身对罗氏福了福,“见过大嫂。”
“茵娘呢?回来怎么不来老身这里问安?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杨氏连发三问,可见其不满至极。
白氏借口早已想好,“回母亲,昨个茵娘回来后就发起了烧,估计是回来的路上受了寒。今早连身都起不了,儿媳替她向您请罪。”
杨氏冷哼,嘲讽道:“是真病了,还是被国公府休了没脸来见人呐?”
白氏已经习惯了婆母的刻薄,只微垂着头,挑着问题回:“茵娘真病了,包嬷嬷刚去请大夫了。”
杨氏最恨人回答不到重点上,心头火压不住,拍着罗汉床上的案桌怒问道:“她是不是被休回来的?!”
白氏头更低了,一副为难模样,怯怯的道:“儿媳不晓得。”
杨氏快被气死,“你当娘的为什么不问?!”
白氏辩上一句,“哪有女儿回趟娘家,当母亲的张口就问,‘女儿啊,你是不是被休回来的?’……这像什么话,茵娘还病着呢。”
杨氏被白氏噎了一句。
罗氏开口了,“老二家的,你别怪我们非得追问。女子被夫家休弃回娘家来,丢的可是娘家的脸面。我的玉儿刚及笄,正要说亲呢,她堂姐就被休回来,老二家的你说,我家玉儿不得被牵连么。即便嫁了人,以后的婆家难免不会拿这说事。这是其次,重要的是老爷和冲儿都是为官的,崔家有个被休的姑娘回来,不得被同僚嘲笑。连我和母亲出门不得被人指指点点么?”
白氏掐着手心,咬牙忍着。
她们是忘了当初是如何逼茵娘出嫁的吗?
有好处的时候卖我的女儿,没好处的时候都是我女儿的错。
她倒要看看她们能如何!
“倘若茵娘被休了,母亲,难道我的茵娘不能回来吗?她可是崔家人呐!”白氏模样戚戚,就想让人误会什么,“二爷人不在了的时候,大哥可是说长兄为父,就因为如此,当初茵娘的婚事可是大哥做得主啊。”
罗氏见白氏在说夫君的不是,怒视道:“我夫君为二房操心操肺,二弟走后,一直养着你们娘俩从未苛待,给她挑了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亲事,她自己婚后忤逆被休,干我夫君何事!”
“未曾苛待?”白氏嗤笑,“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白氏看着看杨氏告状,“母亲有所不知,昨个包嬷嬷去领二房月钱,大嫂院里的大丫鬟绿容说以后二爷的月钱不发了,只发活人的,还说哪有死人领月钱的,老爷去世后也没见老夫人去领过!母亲,你瞧瞧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杨氏突然皱眉,盯着罗氏,“她说的可是真的?!”
罗氏还没说什么,白氏红着眼抢先道:“母亲,是真的。全院的婆子丫鬟都看见了,包嬷嬷和绿容争辩了几句差点被打,最后连月钱一分都没领到。”
白氏又看向罗氏,“大嫂你若不想给二爷的份,可以不给。干嘛非得带上公爹,那可是大不敬的。”
疯了疯了,罗氏没想到白氏会把月钱的事捅到婆母面前,更没想到白氏会添油加醋。
穷酸秀才的女儿不是清高么?
平日里不争不抢的。
现在是装不下去露出真面目了。
罗氏看着杨氏委屈辩解起来,“母亲,昨个是场误会,绿容和包嬷嬷争了几句嘴,包嬷嬷一生气,连月钱都不领甩袖就走。今起儿媳打算先给母亲请安,然后让绿容把二房的月钱送去顺道给包嬷嬷赔个不是。咱们崔府又不是过不下,怎会少二爷的月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