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忽明忽暗,像垂死者的喘息。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隔壁组的李涛,声音压得极低:
“你还在这儿?快走吧,这地方……今晚邪门得很。”
我没应声,只将日记本往怀里藏了藏,纸张边缘硌着肋骨,沉得像一块烧红的铁。
赵明远铁青着脸,指挥保安将已经语无伦次、嘴角挂着黑血的林溪架了出去。
她的手腕软塌塌地垂着,指甲发紫,嘴里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满了……它要醒了……”
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听得人耳膜发痒。
他的眼神刀子般扫过全场,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冰冷,带着审视和警告,像一把钝刀缓缓割过喉咙。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喉头发紧。
赵明远的目光最终停在林溪工位上那盆诡异的绿萝。
不,现在应该叫它“尸花”。
那朵墨黑色的花开得正盛,花瓣层层叠叠,泛着油亮的金属光泽,像是从腐肉中挤出的脓血凝成。
腐肉般甜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每吸一口,胃里就翻涌起一阵恶心,有人已经背过身去干呕。
我闻到那气味时,舌尖竟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腥甜,仿佛自己也在腐烂。
“把那东西处理掉!立刻!”赵明远低吼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个保安奉命上前,刚一碰到花盆的边缘,其中一个就像触电般惨叫着缩回手,手心竟被烫出一片焦黑,皮肤鼓起水泡,冒着淡淡的白烟。
“赵总,这东西……烫得厉害!”
另一名保安脸色煞白,连退三步。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看着那盆妖异的植物。我忽然想起上周茶水间里,保洁王姨嘟囔过一句:
“这绿萝最近怪得很,摸着发烫,空调开到最低它旁边还是热得像个小火炉。”
当时只当是玩笑,如今回想,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赵明远脸色愈发难看,咬牙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条暗红色的防火毯,低声吩咐:
“用这个,听说浸过朱砂,能封邪。”
保安战战兢兢地将防火毯裹住花盆,动作小心翼翼,像在包裹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那花被遮住的瞬间,空气中的腐香骤然一滞,仿佛整层楼都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他们抬走它的刹那,我分明听见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嘶——”,像是从根茎深处发出的低语。
混乱中,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震动微弱却清晰,像某种生物在皮下爬行。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别信任何人。沈言的‘容器’,就是他的身体。”
我的手猛地一抖,手机几乎滑落。
周晚晚?
那个总在深夜独自整理旧档案的女人。
上周我路过档案室,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