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棚架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我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把奶奶给的、救了我一命的黄铜钥匙,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狂跳的心口。
明天晚上。子时。
我知道,我必须回去。
我必须知道,那把刀,会怎样刺入我的胸膛。
而那只和我一模一样的手,究竟是谁的。
瓜棚里弥漫着腐烂植物和湿土的气味。我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如弦,听着风声掠过干枯藤蔓的每一丝异响。远处老宅的方向,死寂无声,仿佛我刚才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一场幻觉。
但他们肯定发现我不见了。砸碎的窗户,洞开的阁楼密室。那个女人…无论她是谁…一定知道了。
寒冷和恐惧让我牙齿打颤。我掏出手机,屏幕冷光映亮我狼狈的脸。没有信号。电量只剩下可怜的一格。在这荒郊野外,我孤立无援。
奶奶…您到底想告诉我什么?那面镜子究竟是什么?
那把钥匙在我手心硌出深深的印子,冰冷而沉重。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更深了。我不敢睡,生怕一闭眼,就看到那张照片,看到那把刺向我胸膛的刀,看到那只戴着红绳的手。
“嚓…嚓嚓…”
声音又来了!
极其轻微,但这一次,不是在阁楼,不是在老宅。它就在瓜棚外面!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缓慢地、耐心地刮擦着瓜棚朽烂的木柱。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猛地捂住嘴,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声音绕着瓜棚,不紧不慢。它不是在寻找,它知道我在里面。它在宣告它的到来,它在玩弄它的猎物。
是那个挠墙的东西?它跟着我出来了?它是什么?!
刮擦声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比声音更令人窒息。
我死死盯着瓜棚入口那破旧的帘子,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帘子下方,一道细长的阴影缓缓蔓延进来。那不是人的影子,扭曲、蠕动,像是一滩流淌的墨迹,又像是无数纠缠的发丝。
它滑过地面,悄无声息,朝着我藏身的角落蔓延。
我缩成一团,绝望地向后蹭,脊背抵住了冰冷潮湿的土墙,再无退路。
阴影停在了我脚尖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它不再前进,也不再蠕动,就那样静静地泊在那里,仿佛在审视我。
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恶意从那片阴影中散发出来,带着阁楼里那种甜腥的腐朽气。
它在等什么?
突然,手机屏幕猛地亮起,电量耗尽的提示音尖锐地划破死寂!
几乎同时,那片阴影如同被惊动的毒蛇,骤然暴起!它不是扑过来,而是像黑色的潮水般猛地向上涌,瞬间吞没了我的脚踝!
冰冷!刺骨的冰冷顺着脚踝瞬间蔓延而上,那不是低温的冷,而是死亡的、毫无生气的寒意!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肌肉僵硬得无法动弹。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寒意封住了我的喉咙。
阴影沿着我的腿向上爬升,缓慢而坚定。它所过之处,皮肤失去知觉,像是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那冰冷的阴影即将蔓延到我的膝盖时——
嗡——
口袋里的那把黄铜钥匙,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