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刺伤,她很少出去走动,今日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想去御花园走走。站在樱花树下,她整个痴了,良久,拿稳玉箫,正待和着清风,朗日,吹一曲久违的《浣溪沙》,奕然新册立的闵妃忽然在一大波人簇拥下走来。
珈兰暗叹口气,转身,没有行跪拜礼,昂着头,擦身而过。
闵妃当即命人拿下她,逼她下跪。倔强的珈兰被强按在地上,立刻挣扎着站起来,再被按下去,再站起来……
“贱人,你当皇上宠你,本宫就不敢治你了?”
闵妃上前,连抽了她十记耳光才解气。她却眼泪都不曾流下一滴,继续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疼吗?”
珈兰偏偏头,避开他的触摸。
奕然心痛地浑身颤栗起来,“给朕传闵妃过来。”
她不在意这肉体的伤害,他在意!切肤切齿地在意!切肤切齿地痛并且恨!
这种悲呛的情绪显露在外,让他萧索的身影悠然生出抹寂寥,让刚进来的闵妃心疼得小跑过来,跪伏在他的脚前,抱住他的双腿,“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掌嘴……”
闵妃惊呆了,俄而松开手,跪着退后了两步,凄然一笑。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他,明知道一入深宫深似海,她还是欢天喜地地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不用,我自己来。”
掌掴在脸上,闵妃滑下了一行痴心泪——她爱他,错了吗?
“陛下,那是魏尚书家的小姐。”
奕然仿佛石化了,一直等闵妃自掴了好几记耳光,才摆摆手。他转头,满心以为那个女人会感激得抹眼泪儿,没想到,还是那样一脸漠然,仿佛他做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都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任性和跋扈。
为什么,同为女人,一个为讨好他,主动掌掴自己的脸?一个,漠视他的心意,将他满腔的情感踩在脚底也不怜惜?
看着张口欲说还休、最终垂着头老实退出的闵妃,奕然感到了愤懑和痛苦!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为她背负了那么多常人所不能忍的非难,甚至违心地默许一些不甘愿的事情,她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吗?
“宰相大人说国无后不立,昭阳宫是皇后住的地方……”
“我搬出去。”
脸上,凉凉的是他的泪麽?为什么,如坠入万丈深渊,那颗蹦跳的心写着的,还是珈兰?珈兰,他为之付出生命也愿意的珈兰!
“你不在意吗?不在意我娶别的女人……”
“在意?你指挥千军万马,攻破我的家园的时候,问过我在意吗?我,一个亡国奴,一个背叛者,你问我可在意?真是可笑……”
4、
奕然不再踏足昭阳宫,年轻骄傲的帝王心不允许一次又一次的贬损,他是人,有情绪,有失落,有忿恨,有不满。
何况,御书房挂满了候选中宫位置的佳丽。
起初,他还像模像样地评鉴下,后来越看越烦,那些眉眼各异的女子全都幻化成了一个人,他现在,最不需要的是想起她!只要不想起她,他的心就是鲜活的,充满了斗志和信心,而不是,郁郁如丧妣考的老翁。
“陛下,这是宰相府送来的。”
他那个飞扬跋扈的表妹吗?宰相舅父还真是用心了,朝堂不算,竟然手长到想直接干预他的宫内事!他怎么能任那张梦里无限思念的脸,再次经受无辜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