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人背对着我，坐在窗边的梨花木圆桌旁，正在喝茶。
她穿着一件月白云纹的常服，身姿挺拔，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利落和……杀气。她缓缓转过头来。
那张脸，分明就是我，江玥萱的脸。
但那双眼睛，锐利、冰冷、深邃，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怯懦和闪躲。
她看着我，用我的脸，露出了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表情。
「看来，我们遇到了点有趣的事情。」
她，或者说，占据了我身体的他，开口说道。
声音是我的声音，语调却冷硬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你……零？」
他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长公主殿下？或者说，暂时占用了我身体的那位？」
他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伤，眉头微蹙：「一群废物，用刑都没点新花样。」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拿来水和药，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有效率地帮我处理了伤口。
他的手指碰到我的皮肤时，我能感觉到那属于我的身体里，蕴藏着怎样的力量和控制力。
「怎么回事？」我哑声问，「我们……互换了？」
「显而易见。」零简单地回答，「我在你身体里醒来，在宴会上。你在我的身体里，被我的仇家堵在了悬崖。」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之后的事情。
官府查案是巧合，她只是利用那场混乱潜入地牢，把我救了出来。
「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还有，父皇怎么会允许我出宫立府？」我急切地问。
按照宫规，未出嫁的公主绝无可能离开皇宫独自居住。
零用我的脸冷笑了一下，那表情看起来格外违和：「很简单。宴会之后，我直接去了议事厅。」
我瞪大了眼睛。议事厅？那是皇帝和重臣商议朝政的地方！
「当时皇帝正在和几个老臣说话。我进去，直接问他，」零顿了顿，模仿着我那细细弱的嗓音，却说出极其强硬的话——「父皇，儿臣已年满十六，继续留在宫中于礼不合。母后生前为儿臣准备的公主府早已修缮完毕，儿臣明日便搬出去。特来告知父皇。」
我听得目瞪口呆。
他……他竟然敢……
我的身份特殊，非特殊情况皇上根本不可能放我出宫，就连我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那几个老臣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皇帝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想斥责我，但我当时……」
零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刚杀完人，眼神可能还没调整过来。皇帝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或者觉得我疯了，留在宫里更麻烦，又碍于那几个老臣在场，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只能黑着脸答应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能想象当时是怎样的石破天惊。
当着几位元老重臣的面，逼宫似的提出要出宫，皇帝为了脸面和稳定，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简直……疯狂。
但又有效得可怕。
「所以，」零看着我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需要用你的身份活下去，查清楚互换的原因，并且解决掉一些麻烦。而你，」
他扫了一眼我满身的伤，「你需要学会控制我的身体，至少别让它那么容易死掉。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