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账上。”
他抹了抹嘴，站起身准备走。
我终于抬起了头，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
他被我看得一愣，随即像是被冒犯了尊严，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他走过来，伸出粗糙的手，轻佻地拍了拍我的脸，那力道不轻，拍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
“怎么，不服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你柳轻红，从里到外，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哪一寸不是老子花钱买的？让你伺候老子，是你的福气！”
周围的食客大气不敢出，几个胆小的已经结账溜了。王姨握着锅铲的手在发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出声。
我死死地瞪着他，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我知道，现在跟他硬碰硬，只会换来又一顿毒打。我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我的沉默似乎取悦了他。他哈哈大笑，带着他那两个跟屁虫，扬长而去。
看着他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我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是四个血红的月牙印。
02
生活像一碗温吞水，不咸不淡地过着。
冯缺隔三差五就会来我这里“吃饭”，从不给钱，还总要说几句污言秽语，或者动手动脚占点便宜。
我逆来顺受，像一株被踩进泥里的野草，风一过，又默默地立直了身子。
我的顺从，让冯缺很满意。他大概觉得，我已经彻底被他驯服了。
他不知道，野草的根，正在黑暗的泥土里，疯狂地蔓延，寻找着足以绞杀一切的养分。
我的养分，很快就出现了。
他叫阿哲，是冯缺手下的一个建筑工人。
他第一次来我摊上，是在冯缺第二次来白吃白喝之后。
他个子很高，但瘦得像根竹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脸上总带着一股怯生生的神情。
他成了我的常客。每天收工后，他都会默默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点一碗最便宜的素麻辣烫，五块钱，只有青菜、豆皮和粉丝。
他吃得很慢，很安静，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我这边瞟。
那眼神里没有欲望，只有一种混杂着同情和好奇的复杂情绪。
我认得他，他是那天跟在冯缺身后的两个工人之一，但从头到尾，他都低着头，一句话没说。
我开始留意他。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天生意不好，冯缺又喝了点酒，带着一身酒气晃到了我的摊前。他没吃饭，只是来找茬，嫌我的汤不够热，嫌我的辣椒不够香。
我默默地听着，准备等他骂够了自己离开。
可他那天似乎心情极差，骂着骂着就动了手。他一脚踹在我的桌子上，桌上那锅滚烫的麻辣烫汤底，朝着我的方向直直地泼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眼看那红亮的、足以将人烫掉一层皮的汤就要溅到我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地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挡在了我的身前。
是阿哲。
滚烫的汤汁大部分都泼在了他的后背和胳膊上，他疼得闷哼了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有让开。
我一时间愣住了。
冯缺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多管闲事，他看清是阿哲后，更是怒不可遏。
“操你妈的，小杂种！你他妈想英雄救美？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