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边的窗户没有拉窗帘，透过玻璃的反光，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个佝偻的、异常高大的人形轮廓，手里拿着一把老式的木杆拖把。它的移动方式很奇怪，不是在走，而是在……蠕动。最让我恐惧的是，我从玻璃的反光里，看不到它的脸。那里本该是脸的位置，是一片平滑的皮肤。
是陈雪说的，没有五官的“同学”吗？不，她说过学校没有镜子，但没说不能看玻璃。她说的是，如果看到“没有五官的同学”，要假装没看到。但她还说过，如果听到拖地声，不要抬头。
这两条规则是什么关系？
这个“东西”似乎在巡视，在寻找着什么。它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不属于活物的气息笼罩着我。我甚至能听到它在我头顶发出的、类似液体流动的“咕噜”声。
我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盯着课本上那个该死的二次函数。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气息终于移开了。拖地声再次响起，慢慢远去。
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另一头，教室里紧绷的空气才稍稍松动。我听到一片细微的、压抑着的喘息声。我转头，看到身边好几个同学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掉笔的那个男生，像是虚脱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看向陈雪，她的脸比之前更白了，嘴唇不停地哆嗦。
晚自习结束，我们逃也似的回到宿舍。一进门，陈雪就立刻冲进卫生间，用一块破旧的毛巾盖住了那面小小的镜子。
“看到了吗？”她颤声问我。
我点了点头，心有余悸。
“那就是‘保洁员’。”陈雪说，“学校里没有活的保-洁员。它们负责‘清理’掉那些不遵守规矩的学生。”
“清理？”
“就是……消失。”陈雪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上个月，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晚自习的时候抬头了。第二天，她的床铺就是空的。所有人，包括老师，都好像忘了她曾经存在过。”
十点的熄灯铃准时响起，宿舍楼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和陈雪躺在各自的床上，谁也睡不着。
“咚、咚、咚。”
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和陈雪同时屏住了呼吸。
“苏晚，开门，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的母亲。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我妈妈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
“晚晚，妈妈好想你啊，你开开门让妈妈看看你。”门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思念和哀伤，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理智告诉我这绝对是个陷阱，但情感上，我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冲过去开门了。
“别去！”陈雪的声音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她从床上坐起来，死死地盯着我，在黑暗中拼命摇头。
“晚晚，你怎么不开门啊？是妈妈啊……”门外的声音越发凄厉，“你是不是不爱妈妈了？你这个不孝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