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小张值班时总会多备一瓶水。他发现哑婆虽然不说话，但眼睛会表达感谢。有时小张夜班，会看见哑婆打着手电筒，在小区的各个井盖间转悠，那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捡废品，倒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测量工作。
“你说哑婆以前是干什么的？”小张有一次问同事老李。
老李嗤笑一声：“能干什么？捡破烂的呗！我劝你少搭理她，这种人说不定精神有问题。”
小张却不以为然。他注意到哑婆的手指上有长期握笔形成的茧子，她走路的步伐有着奇妙的规律性，每一步的距离几乎分毫不差。更奇怪的是，有一次小张看见哑婆在沙地上画图，那线条横平竖直，角度精准，分明是某种工程图纸。
然而这些细节，小区里没人在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哑婆依然是那个被众人忽视甚至嫌弃的捡废品的老太婆，直到那个夜晚的到来。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五夜晚，小区居民大多已经入睡。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连地面都微微震动。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从郊区方向传来，一声接一声，撕破了夜的宁静。
家家户户的灯陆续亮起，人们惊慌地打开窗户张望。只见远处化工厂方向上空，一团诡异的黄绿色烟云正在不断扩散，随风向城区飘来。
广播、电视、手机同时响起紧急通告：“全体市民注意，城东化工厂发生严重泄漏事故，请立即按照疏散预案前往避难所...”
小区顿时乱作一团。汽车鸣笛声、哭喊声、催促声混杂在一起。人们拎着大包小包往楼下冲，挤进车辆，试图逃离正在逼近的毒气云。
在小区临时成立的应急指挥点，社区主任和几名专家正围着一张电子地图急得团团转。
“必须立即关闭老城区3号调节阀，否则泄漏的化学品在地下管道混合，会发生连环爆炸！”一个满头白发的专家指着地图喊道。
但当他们调出最新的地下管网电子图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偏偏缺失了幸福家园小区周边的管网数据！
时间只剩不到两小时了。
第二章 被忽视的警告
小区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汽车喇叭声、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催促声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拼命想赶在毒气到来前逃离这个即将陷入危险的地方。
哑婆站在她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旁，一动不动。当广播里清晰地传出泄漏化学品的名称和当前风向时，她那总是低垂的眼睛突然睁大了。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是多年未见的光芒。
懂行的人才知道，那种化学品一旦与相邻管道里的另一种物质混合，会产生多么可怕的连锁反应。而幸福家园小区的地下，正埋藏着这座城市最复杂的老旧管网系统。
哑婆扔掉手中的编织袋，突然向小区物业办公室冲去。那里已经被设为临时指挥点，几个专家和社区干部正围着一张地图激烈争论着。
“必须找到3号阀井，就在这附近！”白发专家指着地图上一片空白区域，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新图纸这里完全是空白！”
哑婆挤开围观的人群，干瘦的手指猛地戳在地图上某个点，然后拼命摇头。她张开双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啊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