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
碎了。
2
我被他抱进主卧。
不是走,是横抱。
像抱一具尸体。
红裙拖地,沾上地毯的金线,像血爬过。他把我放在床上,动作轻得像怕我碎。可他的手在抖。指尖苍白,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像手术刀。
“睡这里。”他说,“这是你的床。”
我环顾四周。
水晶吊灯,象牙白帷幔,梳妆台前点着檀香。香灰堆成小山,插着烧剩的照片角。我认得那张脸——是我,未毁容前的我。照片上我笑着,他搂着我肩。背后是校园樱花树,横幅写着:“校园初恋赛,冠军:顾承泽&白月。”
白月。
我名字。
可原主不叫这个。
原主是替身,连名字都是他赐的“像她”。
我喉咙发紧。
他竟连我的名字都记得?
“别看。”他忽然扑过来,一把打翻相框,玻璃碎了一地,“她不配碰你。”
我冷笑:“谁?”
他跪在床边,仰头看我,眼神像溺水的人抓浮木。
“白月光。”他咬牙,“那个冒名顶替的贼。”
我心一震。
冒名顶替?
不是我才是替身吗?
我没追问。我只掀开黑纱,露出疤痕唇,轻笑:“你每晚都烧我的照片?”
他点头,手指抚过我唇角那道疤:“烧一张,念一句。烧到手烂,灰拿来补碑。”
“为什么?”我逼问。
他沉默。
然后,他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从心口掏出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枚烧焦的戒指。
“这是你下葬时戴的。”他声音哑,“我烧了它,戴在心口。十年,没摘过。”
我盯着那戒指。
焦黑,变形,像从火葬场捡回来的。
可它本该在“我”的骨灰盒里。
我指甲掐进掌心。
这疯子……竟连死人都不放过。
夜深了。
他守在梳妆台前,点燃第108支香。嘴里念着什么,听不清。我闭眼装睡,却睁着空洞的眼窝,透过睫毛缝看他。
他忽然转身,凝视我。
良久。
他轻手轻脚走来,指尖拂过我黑纱。
我没动。
他俯身,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轻得像灰。
然后,他低语:“晚安,我的妻。”
我听见他躺进隔壁房间。锁门声,咔哒。
我睁眼。
月光透过窗帘,照在梳妆台上。
香火未熄。
我下床,赤脚踩过碎玻璃。不疼。脚底早被恨磨出茧。
抽屉锁着。
我摸出陈嬷嬷白天塞给我的铜钥匙——她趁换床单时,枯手一颤,钥匙滑进我袖口。
“小姐……”她当时只说了两个字,铜钱眼浑浊,“小心……少爷的《婚誓录》。”
我撬开抽屉。
没有日记。
没有信。
只有一本烫金封皮的书:《婚誓录》。
我翻开。
扉页写着:“致我唯一之妻:白月。”
我手一抖。
白月。
不是“像她”。
不是“替身”。
是我的名字。
我快速翻页。
每一页,都是我的照片——童年、学生时代、恋爱点滴。有些我都不记得拍过。每张照片下,他亲笔写:她回来了。她笑了。她爱我。
可最后一页,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