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了!他没耐心了!
我扔掉空桶,又抓起一桶,继续泼洒,范围扩大,直到门内一片湿滑,空气里充满了易燃的、危险的气息。
最后一桶汽油被我推到门边,盖子敞开。我退后几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金属打火机,手指按在滚轮上,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另一只手仍死死握着那根冰冷的撬棍。
呼吸粗重得像破风箱,肺部火辣辣地疼。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断震动、发出呻吟的门。
来吧!要么你破门而入,我们一起葬身火海!要么你就滚出去!
撞击声停了。
一片死寂。只有发电机沉闷的轰鸣和我自己狂乱的心跳。
这种寂静比撞击更令人窒息。
他走了?还是……
“哧——”
一种轻微的、奇怪的摩擦声从门外传来。像是金属刮擦混凝土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极细的、几乎透明的液体,从门缝下方被小心翼翼地注射了进来!
它不是汽油,没有任何气味,触碰到地面泼洒的汽油后,竟然没有混合,反而像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了一下!
然后,它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挥发!不!是凝固!
几乎是眨眼之间,门内泼洒了大片汽油的地面,以那注入点为中心,迅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冰层?!
冰层急速蔓延,所过之处,流动的汽油瞬间被冻结,保持着泼洒时的液态波纹,却失去了所有挥发性,变成了一摊摊僵死的、覆盖着冰膜的固体!
我泼洒的汽油屏障……就这么被轻易地、诡异地废掉了?!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无法理解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极度的震惊甚至暂时压倒了恐惧。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从门锁位置传来。
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不!是更精密的、电子解码的细微嗡鸣!
我骇然抬头——这扇门我换了最先进的电子机械复合锁!他怎么可能?!
“嗡——咔。”
门锁指示灯由红转绿。
厚重的防爆门,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密封条泄压。
它……被打开了。
一股比洞内寒冷十倍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冷风,率先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吹得我汗毛倒竖。
门,被缓缓地、无声地,向外拉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后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通道的黑暗。
一个高大、瘦削、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轮廓,静静地站在门外。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带着防寒面罩的侧影,和一双……透过缝隙看过来的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的,像两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嵌在苍白的皮肤上。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点极细微的、非自然的幽蓝光芒一闪而过。
没有杀气,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好奇。
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
仿佛在他眼中,我和洞里这些堆积的物资、那些冻僵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