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沈锋心里低吼，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然而，职业的本能像一头猛兽挣脱了愤怒的枷锁——那地点太具体了！管他是神棍还是妖人，这条线索不能放过！
“所有人！跟我来！后院东南墙角！女贞树后面！挖地三尺也要查清楚！快！”沈锋几乎是吼着下令，人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后院墙角下，警员们大汗淋漓地清理着湿滑盘结的树丛藤蔓。
强光灯刺穿阴暗，那扇隐蔽得惊人的朽败小门终于完全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空气凝固。
老戴着白手套，屏住呼吸，手中细长的金属镊子像手术刀般精准探入门轴最深的缝隙。
所有人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镊尖颤动着，稳稳夹出一点东西——
一片米粒大小、边缘却沾着几不可见的紫褐色污迹的透明塑料碎片！
“沈队！有发现！疑似人体组织残留！”老张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沈队！这里！”小李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喜悦响起，强光灯指向门槛下方地面一处小小的、湿泥混杂苔藓的凹陷，“新踩出来的！足印朝外！旁边墙根也有模糊鞋印！”
沈锋沉默地接过密封好的证物袋。
冰凉的触感透过袋子传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皮肤。
他盯着那片小小的塑料碎片和墙根的泥印，脸上的雨水仿佛变成了冰水。
震惊、被愚弄的暴怒、真相近在咫尺的急迫……还有一丝对陆离那无法言说手段的深深忌惮，在他如深潭般的眼底疯狂搅动。
雨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书房里，窗棂透进一缕灰蒙蒙的晨光，驱不散沉沉的死气。
痕迹固定线和勘查标识显得格外刺眼。沈锋背对着门口，身影挺直，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僵滞。他的警徽边缘还凝着细小的水珠。
门框边，不知何时倚着一个人影。陆离姿态闲适，手指间把玩着一个原本在书桌笔架上放着的小玉貔貅。
沈锋的内心，如同飓风席卷后的海面。那些片段在撕扯：
雨中那双带着讥诮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小李脱口而出的“园艺车”。
那个冰冷扭曲的匿名电话。
证物袋里那片沾着人体组织的、铁一样的塑料片……
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几步便跨到陆离面前。
两人在书房中央站定，空气像是被压缩到了极致。
沈锋的目光如同无影灯下的解剖刀，死死盯着陆离。
陆离回以坦然直视，脸上懒洋洋的弧度依旧，眼底却沉静深邃如古井。
玉貔貅在他指间缓缓转动。
“……那片‘鬼影子’，”沈锋的声音沙哑得像砾石摩擦，他停顿了一瞬，每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灼人的重量，“还有吗？关于陈老……关于那块玉璧……关于……拿走它的人！”
陆离脸上的玩世不恭隐去了。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琉璃灯碎片，最终落回沈锋脸上，眼神锐利如刚磨好的刀锋。
“赤气直下印堂山，眉棱骨锁死前念……他最后看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声音低沉清晰，“至于拿玉璧的人？‘牵机引’的规矩：‘引气东流，龙潜渊薮’……懂‘水路’的好手，心思细得能绣花，下手毒得能放蛊。沈队，”陆离的目光投向窗外渐亮的天空，语带深意，“这潭浑水，才刚刚被搅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