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锋的瞳孔微微收缩。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了几秒。
那“赤气”、“死念”他听不懂，也不想懂。
但“引气东流”、“龙潜渊薮”、“懂水路”……这些关键词，如同精确的坐标，刺破迷雾，直指一个明确且危险的调查方向。无法否认，这条来自“神棍”的线索，撬开了死局。
他沉默地深吸一口气。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对错评判。
“收拾一下，”沈锋的声音斩钉截铁，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口吻，但那不容置疑的指令下潜藏着新的内核，“跟我回局里录口供！
把你对……后巷那堵墙、那片树丛以及那个‘通道’周围‘地理环境’的所有‘观察发现’，详详细细说清楚！马上！”
他将“废弃木门”和“风水玄说”包裹在了无比严谨、不容辩驳的“地理环境观察”这个外壳下。
这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契约——陆离的能力，将在“科学调查”的框架内被收编。
陆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深长弧度。他漫不经心地伸手，将那尊小小的玉貔貅轻轻放回原处，发出清脆的“嗒”声。
“谨遵吩咐，沈警官。”他抬眼，目光仿佛穿过了古老的窗格，越过鳞次栉比的屋檐，投向那遥远而水汽朦胧的城郊河道方向，眼神深处，锐光一闪而逝。
沈锋转身离去，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只留下沉默的印记。陆离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柄形状迥异、却刺向同一个黑暗目标的利刃，走进了门外的晨光里。
锦翠轩古宅沉重的飞檐在升起的朝阳下拉出长长的阴影。
警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带走了人，却带不走弥漫在空气中未解的谜团和汹涌的暗流。
城市如常苏醒，水面下，更深的漩涡，才刚刚开始涌动。
警笛的余音在古宅外消散，但无形的张力却在沈锋和陆离之间更加浓郁。
沈锋将陆离提供的矮墙和小门线索报告递交后，并未放松。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刚签完笔录的陆离：“牵机引……很有意思的名字。能给我解释一下它具体是什么原理吗？或者，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么精确的位置信息的？”
陆离掸了掸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倚在墙边，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点敷衍：“沈警官，祖传的一点小玩意儿罢了，看痕迹、辨流向，跟你们警犬靠鼻子找线索差不多原理。至于信息来源？我鼻子灵，不行吗？”
他避重就轻，显然不想多谈。
沈锋冷哼，将记录本重重拍在桌上：“别跟我打马虎眼！这里是警局，讲究的是程序和证据链，不是你神神叨叨的地方。我提醒你，如果涉及任何非法渠道……”
“放心，沈队，”陆离打断他，嘴角微扬，“我比你更清楚法律的边界。证据，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他指的是门轴缝隙里的皮屑和矮墙的裂痕。
沈锋语塞，看着陆离那副你欠我人情的表情，一股无名火噌噌往上冒。
车内，气氛压抑。
沈锋开着车，面色冷峻，手指在方向盘上焦躁地敲击。
陆离则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偶尔精准地指指某个路口或巷道：“左转。那条路晚上是古玩贩子鬼市的通道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