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进来一个观众，ID叫“路过打酱油”。对方发弹幕：「主播这粉底液多少钱？」
小满眼睛一亮：“悦悦推荐的，我买的时候两百八，现在好像有活动……”
「哦，比代购贵五十。」发完，ID就消失了。
又过二十分钟，进来第二个人——是她妈妈。私信弹出：「满满，你在干嘛？」
小满慌得赶紧暂停直播，回消息：「试新化妆品呢，拍视频发朋友圈。」妈妈没再追问，她却再没勇气继续直播，只盯着暂停界面，直到手机自动黑屏。
首次直播：47分钟，观众2人，收入0元，涨粉1个——是她妈妈。
卸妆时，卸妆水混着眼泪流进嘴里，发苦。镜中的自己左脸残妆尚在，右脸已露出原本的黄皮肤，像打碎的瓷娃娃。手机弹出悦悦的直播提醒，她点进去：悦悦正试色新口红，镜头拉近，嘴唇饱满如果冻。弹幕刷着“姐姐好美”“买！”，左下角销售额已跳至“5.8万”。
小满关掉手机，坐在卫生间地板上。瓷砖沁凉，她抱膝想：为什么同样是对着镜头，悦悦那么自然，自己连念成分都卡壳？难道天生不是这块料？
那晚她失眠了。凌晨两点，她爬起来下载悦悦最近一个月的直播回放，按“话术”“妆容”“互动”分类，准备逐字逐句学。她在笔记本上重重写：「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笔尖几乎戳破纸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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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粉扑掉在地上的瞬间
第三周直播结束，林小满的粉丝数停在137。其中89个是买粉套餐送的，剩下的48人里，20个是妈妈同事，15个是大学同学，13个是“路过”游客，停留不超过三分钟。
此时她已能熟练复刻悦悦同款妆容：底妆均匀，眼影自然，连口红唇角都描得尖尖的。直播话术也背得滚瓜烂熟：何时喊“家人们扣1互动”，何时说“库存不多”，何时该举产品展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连那甜腻亲昵的语气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数据依旧惨淡。每天直播三小时，平均在线不超10人。偶尔有人提问，也是“主播多大？”“灯链接有吗？”没人真正关心她推荐的化妆品。有一次她学悦悦“催单”：「家人们这眼影盘太划算了，现在下单送刷子，最后十单！」结果弹幕无人应答，五分钟后，在线人数从8掉到5。
她开始熬夜。直播到凌晨一点，下播后还要剪“高光时刻”——其实无非是她对镜微笑或展示产品——做成15秒短视频发出去。熬到三点躺下，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没人看？”“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身体先发出警报。那天直播前化妆时，她突然头晕，粉底液瓶子在眼前晃成重影。她扶住桌子才没倒下。以为只是没吃晚饭，她从抽屉摸出饼干嚼了两口，又坐回镜头前。
那天主题是“秋冬口红推荐”，她准备了五支悦悦推过的色号。开播半小时，在线7人。一个叫“悦悦的小迷妹”的观众发弹幕：「主播你这口红颜色和悦悦涂的不一样啊，买假了吧？」
小满心里一紧，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可能是灯光问题…你看防伪码……”她拿起口红对着镜头展示，手抖了一下，口红管“哐当”撞上手机支架。
「切，模仿得真差。」“悦悦的小迷妹”说完就退出了直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