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满意地点头,转向众人:"三夜后月圆之时,我们将举行血祭。抽签决定祭品,这是最公平的方式。"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我看到大人们脸上的挣扎——对孩子的爱与对死亡的恐惧在激烈交战。最后,生存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抽签仪式在黄昏举行。鸦将刻有标记的骨片放入陶罐,每家派一人抽取。我代表我家上前,手指颤抖着摸出一片骨头——上面刻着一轮满月。
鸦高高举起我的骨片:"祭品已定!山家的女儿,小雨!"
时间仿佛静止。我听见母亲一声凄厉的哭喊,父亲猛地闭上眼睛。小雨茫然地拉着我的衣角:"哥哥,什么是祭品?"
我跪倒在地,世界天旋地转。
祭品确定后的两天,部落气氛诡异而压抑。
有人避开我们一家人的目光,比如老织女兰,她总是低头匆匆走过,仿佛不敢面对我们的痛苦。有人则送来珍贵的食物和兽皮,比如猎人彪,他送来一块风干的鹿肉,眼神复杂地说:"给孩子...最后吃顿好的。"
阿姆的病突然好转了些,她整日抱着小雨,哼着古老的摇篮曲。小雨则浑然不知命运的安排,还在为不用干活而开心,用捡来的彩色石子摆着图案。
"看,哥哥,这是月亮。"她指着石子摆成的圆,天真地笑着。我的心像被石锤重击,几乎喘不过气。
我尝试了一切方法阻止这场祭祀。
深夜,我偷偷找到鸦的洞穴。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墙上挂满了各种兽骨和干枯的草药束。
"用我代替小雨!我的血一样纯净!"我跪在鸦面前,声音因绝望而嘶哑。
鸦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油彩在火光中明暗不定。他冷冷地看着我:"神指定要处子之血,不可替换。"
我又试图带小雨逃跑,但父亲早有预料,派人日夜看守洞口。干旱让外围部落都虎视眈眈,离开族群的保护,两个孩子在荒野中根本活不过三天。
"为什么?"我质问父亲,"你明知道这是错的!"
父亲的眼神深如古井,眼角新添的皱纹诉说着无形的压力:"有时活着比死亡更艰难。作为首领,我必须选择让更多人存活的路。"
"即使牺牲你的女儿?"
"尤其是牺牲我的女儿。"父亲的声音破碎了,"山,有一天你会明白,爱有时意味着承担无法想象的代价。"
月圆之夜终于到来。
部落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火星噼啪作响,像无数灵魂在尖叫。鸦身穿熊皮祭袍,头戴黑羽冠,脸上油彩在火光中明暗不定,宛如活过来的面具。
小雨被洗净身体,涂上赭石颜料,穿上崭新的鹿皮裙。她看起来像个小仙女,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哥哥,我今天漂亮吗?"她转着圈问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喉咙哽住,只能点头。
祭祀开始了。鸦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祷词,骨杖有节奏地敲击地面。族人们跪成一圈,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我看到石匠紧紧搂着女儿小草,脸色苍白;织女兰默默流泪;猎人彪则面无表情,但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
我被安排在第一排,父亲紧紧抓着我的手臂,防止我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仪式进行到高潮时,鸦举起镶有黑曜石刃的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雨似乎终于意识到危险,惊慌地寻找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