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喊:“停车!”
迈巴赫的刹车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苏振宏推开车门,快步走向林野,定制皮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野警惕地把养母护在身后,掌心攥得发紧——他见过这种有钱人,去年有个老板的车在这抛锚,嫌他修得慢,骂了半天还少给工钱,此刻眼前人的西装革履,和周围破败的拆迁房格格不入,更让他心生防备。
“小伙子,”苏振宏的声音发颤,目光像钉在林野脖子上,“你脖子上戴的……能让我看看吗?”
林野皱眉:“这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苏振宏往前走了一步,手指微微颤抖,“但那半块铜锁,是我二十年前给我儿子戴的。他叫苏念,在临江纺织厂的火灾里失踪了……”
“嗡”的一声,林野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养母还在怀里哭,嘴里反复喊着“阿念”,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竟说这铜锁是他儿子的?他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铜锁,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变得滚烫,像是要烧进皮肤里。
“你胡说什么!”林野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妈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戴着这锁,我叫林野,不是什么苏念!”
“我没胡说!”苏振宏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林野的呼吸都停了——里面是半块烧焦的铜锁,边缘的弧度和他脖子上的那半,严丝合缝地契合!“你看!这是火灾现场找到的另一半,上面刻的‘念’字,还能看清一点!”
林野低头盯着那两块铜锁,记忆突然翻涌。小时候他问过养母,这锁上刻的是什么,林秀兰总是摇头,说捡到他时襁褓里有张写着“念”的纸条,可她不识字,后来纸条被雨水泡烂了。那时他只当是个普通的信物,从未想过,这背后藏着二十年的执念。
“苏厂长?”
林秀兰突然停止哭泣,抬起头看着苏振宏,眼神竟清明了几分。苏振宏愣住了:“你认识我?”
“我以前在纺织厂梳棉车间上班,”林秀兰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火灾那天,我看到你抱着小少爷在厂里,后来火太大,大家都跑了……我在后门捡到小野的时候,他哭得快断气了,襁褓里就这锁和一张纸条……”
林野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响。他看着怀里养母苍白的脸,又看着苏振宏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二十八年的人生像一场荒诞的梦——他以为自己是没人要的野草,却突然被告知,他是别人找了二十年的宝贝儿子。
“我们做个亲子鉴定吧。”苏振宏的声音带着恳求,“如果你是苏念,我……我欠你二十年的父爱,我想补回来。”
林野没说话,指尖掐进掌心。他看向护工小张怀里的养母,林秀兰的眼睛又开始浑浊,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小野,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儿子。”
这时,陈晓骑着自行车赶过来,车筐里放着林野掉在地上的包子,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她攥紧了车把:“林野,这是……”
林野深吸一口气,把养母交给小张,对苏振宏说:“可以,但我有条件。第一,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妈——她经不起刺激。第二,如果我是苏念,我不会跟你回苏家,我妈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