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物!」萧琢暴起一脚,将那太医狠狠踹飞出去,撞在朱红柱子上,再无声息。

他复又重重跪倒,将她冰冷柔软的身子死死搂进怀里,用自己染血的铁甲和残存的体温徒劳地想要暖热她,声音嘶哑破碎,语无伦次:

「不会的…你不会死…李绥宁,你给我醒过来!这是军令!你听见没有!」

怀里的身体软得没有一丝生气,头颅无力地垂靠在他肩甲上。

凤冠歪斜,一缕乌黑冰凉的发丝滑出,蹭在他的下颌,那点细微的摩擦却带来钻心的刺痛

萧琢死死搂着怀中迅速冰冷僵硬的躯体,整个人如同被抽离了神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跪坐在血泊里。

殿外的喧嚣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不真切。他的世界只剩下这片刺目的红和她毫无生息的苍白。

副将站在殿门外,进退维谷,最终咬咬牙,挥手让刚刚从战场上紧急唤来的随军医官进去。

那医官年纪不大,看着殿内如同修罗场的景象和将军那副癫狂绝望的模样,腿肚子直打转,但军令如山,他只能硬着头皮,拎着药箱小心翼翼靠近。

“将…将军…”医官声音发颤,“卑职…卑职或许可再为…为这位…夫人查验一番…”

萧琢像是没听见,依旧紧紧抱着李绥宁,脸颊贴着她冰凉的额发,一动不动。

医官深吸一口气,跪在一旁,试探着伸出手。

指尖尚未触碰到李绥宁的手腕,萧琢猛地一动,猩红的眼睛骤然盯住他,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戾气骇得医官差点瘫软在地。

「滚开!」他嘶哑地低吼,如同护食的野兽。

「将军!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让卑职看看!」医官强忍着恐惧,急声道。

他看得出那女子确无生息,但将军这般模样,若不做点什么,只怕……

萧琢盯着他,那骇人的光芒渐渐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近乎卑微的希冀。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些许怀抱,将李绥宁的手腕微微露出。

医官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搭上那截冰冷僵硬的腕脉。

果然,触手一片死寂,寸关尺皆无脉动。

他心下叹息,正欲收回手禀告,指尖却无意识地下滑了几分,轻轻按在了她冰凉的小腹之处。

就在那一瞬,医官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手指猛地收紧,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比地上的李绥宁好不了多少。

他抬头看向萧琢,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种闯下大祸的恐惧。

「怎…怎么了?」萧琢捕捉到他异常的神色,那颗死寂的心竟又被吊起一丝残念,声音干涩得厉害,「说!」

医官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将…将军…饶命!卑职…卑职…」

「我让你说!」萧琢猛地暴喝,那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恐怖威压。

医官浑身一颤,几乎是哭着喊出来:「将军!夫人她…她确已玉殒香消,脉息全无…毒入膏肓,回天乏术…可是…可是…」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已是涕泪纵横,指着李绥宁依旧平坦的小腹,声音破碎不堪:「可…可依脉象残留的细微痕迹及…及体表征兆…夫人她…她腹中…已…已孕有将近两月的胎儿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