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玩味,“行啊。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我倒要看看,一个敢拿房子当投名状的女人,长什么样。”
我报了地址,挂了电话。
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我只是本能地,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周成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不知道。但我清楚地知道,我那个所谓的“家”,是地狱。
与其再被推进地狱,我宁愿自己跳进龙潭。
半小时后,一辆破得快要散架的皮卡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了我面前。车门打开,一个高大壮硕的,浑身都散发着汗味和烟草味的男人,跳了下来。
他就是周成。
比我记忆里更魁梧,也更……有压迫感。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我脚边的行李箱上。
“就这点家当?”
“就这点。”
“房产证呢?”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红本本,递给他。
他接过去,翻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甚至还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像是在辨别真伪。然后,他把证件还给我,咧开嘴笑了。
那一口白牙,在黄昏的路灯下,晃得人眼晕。
“行,”他说,“户口本带了吗?”
我点点头。
“那走吧。”
“去哪儿?”我有点懵。
他拉开车门,像拎小鸡一样把我的行李箱扔上后座,然后回头,冲我挑了挑眉,那眼神,三分痞气,七分野性。
“民政局啊,大姐。不是要结婚吗?再过一小时,人可就下班了。”
3
我承认,我有点被周成这雷厉风行的架势给整不会了。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会怀疑,会试探,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我连谈判的腹稿都打了好几遍。
结果呢?
这家伙,居然比我还急。
坐在他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皮卡里,我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我就这么,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嫁给一个今天才算正式认识的男人?
是不是太草率了?
可前世的种种画面又在我脑海里翻江倒海。我妈的哭诉,我弟的索取,弟媳的白眼,还有我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商量怎么“废物利用”我最后这点零件的寒心……
草率?
去他妈的草率!
跟那个地狱比起来,眼前这个浑身烟味的男人,简直可爱得像个天使。
民政局里人不多,我们俩,一个穿着体面套装,一个穿着迷彩服,站在一起,画风诡异得像是来办离婚的。工作人员看我们的眼神,都充满了“你们确定?”的疑问。
拍照,填表,签字,按手印。
当那两个带着钢印的红本本递到我手上时,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江月,已婚。
丈夫,周成。
从民政局出来,天已经擦黑了。周成瞥了我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点上。
“后悔了?”他问。
我摇摇头,把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那感觉,不像是一份婚书,更像是一道护身符。
“不后悔。”我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嗤笑一声,“咱俩这是公平交易。你图我的名,我图你省心。谁也别谢谁。”
他吸了口烟,又说:“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前头。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结了婚,你就得有个当老婆的样。我不会亏待你,但你也别想骑我头上作威作福。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搭伙过日子,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