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这种有物理证据的情况下，强行扣留我的钱，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好，那就依林女士。”
他叫来李慧，当着我的面，让我随机抽取了五张假钞作为样本。
整个过程，他都要求用另一台摄像机全程录像，并让我和他在一张详细的取证单上共同签字画押，上面注明了样本钞票的冠字号。
他做得很专业，看起来公正无私。
但我知道，这都是表演。
“为了表示银行的诚意和公正，”他签完字，客气地说，“我们会邀请最权威的第三方鉴定机构进行鉴定。届时，也希望林女士您能在场，共同见证。”
这话说得漂亮，实则是一个陷阱。
让我到场，是为了全程监控我的行为，同时利用他们熟悉的“权威”机构，做出一个“符合”他们预期的鉴定结果。
“可以。”我点头同意，然后抛出了我的条件，“但鉴定必须有我的律师在场。并且，从现在开始，我要求现场调取并封存我从进门到离开的所有相关监控录像，包括大厅、柜台、以及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贵宾室的全部视频。必须是原始数据，多方共同封存。”
陈国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试图推脱：“林女士，调取监控需要走非常复杂的内部流程，耗时很长。而且，这涉及到其他客户的隐私……”
我直接打断了他。
“我可以等。”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银行拒绝配合封存证据，那么我现在就走出这个门，第一，报警，以诈骗罪立案；第二，向银监会实名举报；第三，联系我所有能联系到的媒体朋友。到时候，贵行的声誉会受到多大的损害，甚至会不会引发储户的信任危机和挤兑，就不是陈经理您能控制的了。”
我清晰地、冷静地，说出了银行最害怕的几个词。
挤兑。
这两个字像重拳，狠狠打在了陈国强的软肋上。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不再有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评估和忌惮。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文静瘦弱的女人，不是一只能被轻易吓退的绵羊。
我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同意。”
在他转身安排人去技术部门协调的时候，我捕捉到他向那个一直守在门口的保安递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那个保安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心中冷笑。
这是去通知李慧，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准备串供了。
银行内部的“灭火”行动，已经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我带着被封存的监控硬盘拷贝件和剩下的钱，走出了银行。
阳光刺眼，我却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冷。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车窗玻璃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
但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从那片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我的心脏。
04
回到那间为了方便照顾母亲而租住的老旧公寓，我第一件事就是将门反锁了三道。
那辆黑色轿车如影随形的感觉，让我后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