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吗？”我抿了一口红酒，“我资助他那十年，他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不，比这还苦。”
我没告诉任何人，这档节目，是我亲自策划的。
我就是要让他回到他最开始的地方，让他重新体验一遍，没有我的资助，他本该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节目播出后，网上炸开了锅。
陈让的粉丝心疼得要死，疯狂攻击节目组和其他嘉宾。
【哥哥太惨了！星河娱乐不做人！】
【放着好好的影帝不当，让他去喂驴？有病吧！】
【抵制垃圾节目！还我顶流陈让！】
但更多的路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笑死，看惯了他装逼的样子，现在刨地的样子还挺接地气。】
【恶有恶报，谁让他当众羞辱资助他的人？活该！】
【这不比他演的电影好看？建议拍一百集。】
舆论开始两极分化。
陈让在山里，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如果今天不干够活，晚上就没饭吃。
半个月后，他瘦了十几斤，皮肤被晒得黝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傲慢，只剩下麻木。
一天晚上，他干完活，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土屋。节目组突然给了他一个“惊喜”——让他和家人通一次电话。
陈让拿着那部老式电话，犹豫了很久，拨通了他乡下母亲的号码。
电话接通，母亲在那头哭着说：“儿啊，你到底得罪了哪个大人物啊？村里前几天来了个律师，说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你弟弟上学的钱，都是一个姓江的女士提供的。现在人家要把房子收回去了……我们……我们没地方去了啊！”
陈让如遭雷击，手里的电话“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忘了。他真的忘了。
当年他考上大学，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是“姐姐”在信里说，她会负责他上学的一切费用，还会帮他家里盖个新房，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一直以为，那是“姐姐”对他的“投资”。他红了之后，也想过要把这笔钱还上。但他太忙了，忙着拍戏，忙着赶通告，忙着和白薇薇谈恋爱……他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以为，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直到现在，他才惊恐地发现，他不仅把自己的人生建立在我的善意之上，甚至把全家人的生活，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自尊，被彻底击碎。
他疯了一样冲出屋子，抢过一个工作人员的手机，不顾一切地拨打我那个“姐姐”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又要被挂断时，我接了。
“喂。”
听到我声音的瞬间，陈让“噗通”一声跪在了黄土地上，对着手机，泣不成声。
“姐……我错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你把房子还给我妈，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直到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缓缓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陈让，你知道……我弟弟月明，是怎么死的吗？”
05
陈让的哭声戛然而止。
月明？江月明？
那个只存在于他少年时期信件里的名字，那个他曾经唯一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