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先生的声音很平,没有起伏,从袖袋里掏出一件衣服递过来。
那是件红色的礼服,料子像是绸缎,可摸上去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礼服的颜色很暗,不是正红,而是像凝固的血,领口和袖口绣着的花纹歪歪扭扭,像是用手指蘸着血画的。林砚攥着衣服,指尖发冷,刚想拒绝,就见叔公被两个人架着从屋里出来。老人的脸色比前两天更差,嘴唇发紫,却还是死死盯着他,“阿砚,别任性,穿上。”
林砚咬了咬牙,把衣服穿上。衣服很合身,像是专门为他做的,可穿在身上,总觉得有股寒气往骨头里钻,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寒颤。他低头看了眼衣襟,突然发现绣着的花纹里,藏着几个小字——“陈雪”,是用金线绣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跪下。”先生指着供桌前的蒲团,蒲团是黑色的,上面沾着灰黑色的污渍,像是霉斑。
林砚迟疑了下,还是跪了下去。膝盖刚碰到蒲团,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蒲团里钻出来,顺着膝盖往上爬,像是有只手在摸他的腿。供桌对面,放着一个牌位,牌位是黑色的,上面写着“陈氏雪之位”,字迹是暗红色的,像是刚写上去的,还在往下渗着液体。
先生拿着桃木剑,在他头顶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呢喃,可林砚却能听清几个字——“合骨、同葬、永结……”。突然,一阵阴风刮过,院子里的油灯“噼啪”响了一声,火苗往旁边歪了歪,照得那副棺材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下。
林砚的后颈一凉,像是有缕头发扫过。他猛地抬头,只见院子的墙角,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他刚想喊,女人就突然转过身,可脸被一团雾气挡住,什么都看不清。等他再眨眼,女人又不见了,只有风吹过墙角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响。
“叩拜。”先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尖。
林砚对着空棺材和牌位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到蒲团时,他能感觉到蒲团下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像是块骨头。磕完头,先生又递过来一张红纸,红纸上面涂着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腥气很重——林砚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血,还带着温度。
“按指印。”先生的声音里多了丝催促。
林砚的手指刚碰到红纸,就觉得那血像是活的,顺着指尖往他的血管里钻,冰凉刺骨。他想缩手,可手腕被林伟死死按住。“阿砚,忍忍,快好了。”林伟的声音发颤,手心全是汗。
林砚咬着牙,把右手食指按了上去。红纸上立刻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指印的边缘,慢慢渗出血丝,顺着红纸往下流,滴在地上,瞬间被泥土吸进去,留下一个红色的圆点。先生把红纸叠好,放进一个木盒里,木盒是黑色的,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打开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腐烂了。
接着,先生拿出两张黄纸,上面写着林砚和陈雪的八字。他把黄纸点燃,扔进旁边的火盆里。黄纸烧得很快,火苗窜得老高,冒出的烟不是灰色的,而是暗红色的,飘到空中时,像是一缕缕头发,缠缠绕绕的,久久不散。烟味很腥,像是烧着了什么动物的皮毛,林砚闻了,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