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伶仃惊呼一声，慌忙去扶木盆，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歉意。
那小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平日里嚣张惯了，被溅了水，顿时勃然大怒：“你这贱婢，瞎了眼吗？敢挡皇上的驾！”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走在前面的皇帝听到。
皇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常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威严。他的目光落在伶仃身上，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有些眼熟。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伶仃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贱婢不是故意的，贱婢该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瑟瑟发抖，看起来害怕极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她知道，皇帝不会记得一个半个月前只见过一面的小宫女。但她可以制造机会，让皇帝重新注意到她。
“抬起头来。” 皇帝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伶仃缓缓抬头，脸上挂着泪珠，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的头发有些散乱，额头上的伤疤还隐约可见，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皇帝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起来了，这就是半个月前，在御花园里，他多看了两眼的那个小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 皇帝问道。
“回皇上，贱婢是浣衣局的宫女，伶仃。” 伶仃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回答。
“浣衣局？”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冻得通红、布满裂口的手上，又看了看她额头上的伤疤，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朕记得，你之前似乎冲撞了婉妃？”
伶仃心里一紧，知道皇帝果然还记得。她立刻再次磕头：“是贱婢有错，惊扰了婉妃娘娘，能得皇上和娘娘宽恕，贱婢已是感激涕零。”
她没有抱怨浣衣局的苦，也没有指责婉妃的刁难，只是一味地认错，姿态放得极低。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朕有些渴了，你去沏杯茶来。”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让一个浣衣局的小宫女给皇帝沏茶，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婉妃宫里的那个掌事太监刚想开口阻拦，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伶仃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知道，机会来了！
“是，贱婢遵旨。” 她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恭敬地应道。
她站起身，快步走向浣衣局旁边的一个小茶水房。那里平时只有一些粗茶劣水，是给浣衣局的宫女太监解渴用的。
但伶仃早有准备。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小撮茶叶。这是她前几天，趁着去御膳房附近送衣物的机会，从地上捡到的一点散落的龙井，一直小心地收藏着。
她烧了开水，用一个还算干净的粗瓷茶杯，泡上了这一小撮龙井。茶叶在水里缓缓舒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端着茶杯，走回到皇帝面前，双手奉上，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皇上，请用茶。”
皇帝接过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神里露出一丝讶异。这茶虽然用的是粗瓷杯，但香气却很纯正，是上好的龙井。
他呷了一口，茶水清冽，回甘悠长。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喝上这样一杯茶，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这茶，沏得不错。” 皇帝看着伶仃，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叫伶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