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笔,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团浅蓝的墨迹。她想起陈屿屋里的画,想起那幅没画完的“陈记糖糕”,突然起身往对门跑。
对门的门还是锁着的,林微绕到窗户边,踮起脚尖往里看。画架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面蒙了一层薄灰,那幅没画完的画依旧靠在角落,只是画纸边缘卷了起来。窗台前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空的牛奶杯,杯壁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是她熟悉的笔迹。
林微的手指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她想起陈屿走前那天晚上,她坐在他屋里吃糖糕,他坐在对面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她当时没看懂的温柔和难过。如果当时她能多问一句,如果她能早点发现他的不对劲,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蹲在窗户底下,抱着膝盖哭了很久。直到巷口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她才慢慢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她要找到陈屿。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微每天都在医院和小巷之间奔波。她跑遍了市里所有的三甲医院,甚至去了郊区的私立医院,可每次问到“陈屿”这个名字,得到的都是“没有登记”的答复。她去派出所问过,民警说没有家属报案,不能随意查询个人信息;她在网上发了寻人启事,附上了陈屿的大致特征,可除了几条无关的回复,再也没有别的消息。
公司领导见她天天迟到早退,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找她谈了话:“林微,你要是再这样,这个月的绩效就全扣了,甚至可能要考虑辞退你。”
林微攥着手里的员工手册,心里一片茫然。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工资交房租,需要钱给老家的弟弟交学费,可她更需要找到陈屿。她咬了咬牙,说:“领导,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把工作补上。”
那天晚上,林微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文档里的文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她打开抽屉,拿出那沓浅蓝色的信纸,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慢慢写了起来:
“陈屿,今天我去了市一院,还是没找到你。护士说没有你的住院记录,我猜你可能转去别的医院了,或者……或者你不想让我找到你。
“今天糖糕店出了新的花生馅,老板问我要不要试试,我说不用了,等你回来一起尝。他还问起你,说你总买两块糖糕,一块芝麻馅给朋友。陈屿,你知道吗?听到‘朋友’两个字,我特别难过,因为我想做的,不只是你的朋友。
“昨天我去你屋里窗外看了,画架上蒙了灰,那幅没画完的糖糕店还在。我猜你当时觉得少的,是站在门口的我吧?其实我早就知道画里的人是我,每次看到那幅画,我都觉得特别开心,好像我们已经一起站在那里很久了。
“你走后,我每天都在窗台放一杯温牛奶,像你以前给我放的那样。我怕你回来时,会找不到家的方向,怕你渴了,没有热牛奶喝。
“陈屿,我很想你。我想跟你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想跟你一起吃火锅,想看着你把那幅画画完,想每天都能吃到你买的芝麻糖糕……你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