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在我的世界里,家人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而在这里,所谓的家人,却用金钱来衡量亲情。
“钱?”我歪了歪头,学着记忆里那些城里人的腔调,慢悠悠地说,“听起来不错。不过,我来都来了,总得先去‘我们家’看看,值不值得我开这个价,不是吗?”
我的语气很平静,却让秦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习惯了所有人都顺从他,第一次遇到我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
“你!”他气结。
“阿朗,别这么跟你妹妹说话。”我的“母亲”周晚秋终于开了口,她走上前来,试图拉我的手,却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宁宁,跟我们回家吧。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我的“父亲”秦振国也沉声说道。
补偿?用钱吗?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不需要他们的亲情,更不需要他们的补偿。我只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在这个和平年代光明正大活下去的身份。
秦家真千金,这个身份,正好。
“好啊,”我点点头,露出一个堪称乖巧的微笑,“回家。”
只是这个家,究竟是温暖的港湾,还是另一个需要我厮杀的战场?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着秦朗那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和秦月那看似柔弱实则暗藏算计的目光,我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02
秦家的车,是一种我只在画报上见过的、被称为“劳斯莱斯”的铁盒子。它跑得又快又稳,不像我们那时的军用卡车,颠簸得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中满是新奇。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现代社会”?没有断壁残垣,没有流离失所的难民,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人们脸上的表情从容而平和。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秦朗坐在我对面,毫不掩饰他的鄙夷,“姜宁,到了家里,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小月身体不好,你别刺激她。”
我收回目光,看向他。他大概二十岁左右,长得人模狗样,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比如呢?”我问。
“比如不要妄想取代小月的位置,”他声音压低,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只是一个意外。爸妈心善,愿意养着你,你就该感恩戴德。”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后。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疤痕,是弹片划过的痕迹。每次遇到危险或者需要做出判断时,我都会下意识地触碰它。这具身体的本能记忆告诉我,秦朗是这个家里最瞧不起“我”的人。
车子驶入一片别墅区,最终在一栋堪比我前世军阀府邸的巨大建筑前停下。
“到了。”周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宁宁,这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我心里冷笑。我的家,早就在连天的炮火中化为灰烬了。
走进客厅,奢华的装修让我有片刻的失神。巨大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柔软得能陷进去的沙发。一个穿着制服的妇人恭敬地迎上来,“先生,太太,大少爷,月小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