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完美地符合了所有条件。
怪不得,婆婆临终前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
她也曾是“血玉”,但她活了下来,因为她生下了李伟,完成了血脉的延续,然后她就要用自己的死亡,来为下一代“血玉”的献祭拉开序幕。
这是一个代代相传、永不终结的邪恶诅咒。
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不是嫁给了一个人,我是嫁给了一个吃人的村庄。
我瘫坐在地上,族谱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女人的冤魂,她们就站在这间屋子里,在族谱的字里行间,无声地哭泣,她们的眼睛,都和我一样,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我的结局,早已被写定。
四 玉碎则生
就在我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吞噬,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夹在族谱中间的异物。
我颤抖着将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泛黄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边缘已经被磨损得非常厉害。
借着月光,我小心翼翼地展开它。
这是一本日记的残页。
字迹娟秀,但笔锋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和不甘。
看内容,写下它的人,正是李伟那位“病逝”的大伯母,上一任“血玉”。
“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他们把我关起来,用铁链锁住我的脚。
李明每天都给我送饭,他的眼神里有爱,但更多的是恐惧和麻木。
他也是这个诅咒的一部分,他无力反抗。”
“这个村子被诅咒了。那口古井,不是龙脉的源头,是邪物的巢穴。
他们把女人的命填进去,滋养着井下的东西,换取虚假的繁荣。每一代‘血玉’,都是它的食粮。”
“我不想死。我偷偷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破局的关键在‘魂引’。
那是束缚‘血玉’魂魄的法器,一主一副。主魂引石碑,就沉在古井的井底。
副魂引,则会由婆婆交到下一任‘血玉’手中,美其名曰‘平安符’。
他们说,只要戴着它,就能保佑平安,其实是日夜吸取你的生气,让你和主魂引建立联系,到时候想逃也逃不掉。”
日记的最后,用几乎要划破纸背的力道,写着几个血字,看颜色,是她咬破手指写的:
“古井……魂引……玉碎则生!”
玉碎则生!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死寂的心湖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我猛地想起来,在我刚和李伟回到村子的时候,婆婆确实拉着我的手,亲手给我戴上了一块玉坠。
那是一块温润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玉,婆婆说这是李家的传家宝,能保平安。
我当时还觉得受宠若惊,一直贴身戴着。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
那块冰凉的玉坠正贴着我的皮肤,在寂静的夜里,仿佛一颗正在吸食我生命力的心脏。
这就是“魂引”!这就是束缚我的枷锁!
日记的主人没能成功,她被发现了,最终的结局是“病逝”。
但她用生命留下了这唯一的线索,这在无边黑暗中亮起的、唯一的一点火光。
古井,魂引,玉碎则生!
我的身体里重新燃起了力量。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成为族谱上又一个冰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