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绝望和恐惧：“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我赢的那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而且这还没完！我急着去医院看儿子，路上又被电动车撞了，腿骨折了！厂子里因为我请假太久，把我辞退了！我老婆受不了打击，病倒了！……就像……就像撞了邪一样！所有倒霉事，全都冲着我来！一件接一件！”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嘶吼：“都是因为它！一定是它！我后来才想起来，我赢钱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怕儿子生病费钱！怕自己出事丢工作！结果……结果它就像知道我怕什么一样，全都给我实现了！用这种……这种方式！”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哀求道：“老板，我求求你，你收了它吧！或者毁了它！多少钱我都不要！我只求它别再缠着我家了！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我听得后背发凉。这效果，比前几个东西都更要命！它不是直接吓唬你，而是先给你点甜头，然后精准地、用你最害怕的方式把你推下深渊！这简直是对人性弱点的极致玩弄！
我下意识地看向柜台后。陈伯今天出奇地没打瞌睡，也没听戏，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柜台上，身体微微前倾，正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锦囊，鼻子轻轻抽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师傅……”我低声叫了他一声。
陈伯没理我，他伸出手，但没有直接去碰那锦囊，而是悬在锦囊上方感受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脸色凝重地吐出几个字：“好重的怨蠹之气！”
他看向那个几乎崩溃的男人，沉声问：“你这锦囊买来时，就是这样系着的？打开过吗？”
男人茫然地摇头：“没……没打开过……看着旧旧的，也没敢乱动……”
陈伯示意我：“小河，打开看看，小心点。”
我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已经发黑的细绳。绳子系得很紧，费了点劲才打开。一股更浓的陈旧枯草霉味涌出。
我捏着锦囊底部，轻轻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一块垫着的黑丝绒布上。
是几株已经枯萎得看不出原样的植物，颜色黑褐，质地酥脆，像是轻轻一碰就会化成粉末。依稀能辨认出似乎是某种兰草的叶片，但形态扭曲干瘪，毫无生机。
“这是……兰草？”我疑惑道。几株枯草，能有这么大威力？
“是‘魇禳草’。”陈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或者说，是炼制过的‘魇禳草’的残渣。这东西，古时候有些心术不正的方士会用，取其‘感知惧念’的特性，加以邪法炼制，封入符囊。它能短暂地拨动一点点人的气运，让你心想事成那么一下下，但紧接着，就会把你心底最深的恐惧勾出来，放大千万倍，引来真正的灾祸！就像钓鱼，先给点鱼饵，再把你拖进深渊！”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男人：“你这不是捡了聚宝盆，你是请了个催命符回家！”
男人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带着哭腔：“那……那怎么办啊大师？我儿子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呢……”
陈伯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桃木盒子，示意我将那几株枯草和锦囊一起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