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默默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骨头上的肉炖得脱了骨。
双胞胎扒着米饭,小女儿刚想夹块鱼,被婆婆一筷子拦住:“别吃那破鱼,吃奶奶给你夹的桂花糕。”
餐桌底下,老二用胳膊肘碰了碰老三,老三清了清嗓子:“妈,大嫂忙了一下午,菜挺好吃的。”
老二媳妇也跟着笑:“是啊妈,这鱼看着就入味。”
婆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震得汤碗都晃了晃:“我还不能说句实话了?”
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是没瞧见,我在这儿过得什么日子!去年冬天我说想买件羽绒服,她非说家里有旧的能穿,结果转头给她自己买了件新的!”
我手里的汤匙 “当” 地撞在碗沿,那件旧羽绒服是我拆了自己的两件毛衣内胆缝进去的,比新买的还暖和。
“还有上个月,” 婆婆用筷子指着我,唾沫星子溅到桌布上,“我说想吃城南那家酱鸭,她嘴上答应着,结果买回来的是菜市场的便宜货,咸得能齁死人!这哪是伺候老人,分明是虐待!”
老二的脸僵在那儿,他上个月才跟我说过,婆婆念叨酱鸭太油,让我少买。
老三媳妇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们家孩子不懂事,举着桂花糕问:“奶奶,我有新羽绒服,给您穿吧。”
“还是奶奶的乖孙好啊,这么小就知道疼奶奶,不像某些人……”婆婆完还瞥了我一眼。
老公的指关节在桌下握得发白,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老二第三次想开口,被婆婆一个眼刀瞪回去:“你们别替她说话!要不是看在我大儿子老实,我早搬去老二家了!人家老二媳妇天天给我炖燕窝,老三每周都带补品,哪像这儿,顿顿青菜豆腐……”
话没说完,老三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酒洒在桌布上晕开个深色的圈。
他媳妇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眉头皱得更紧了,嘴角那丝客套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餐桌上方的吊灯明明亮亮的,却照不散满桌的尴尬,连排骨汤的热气都透着股凉丝丝的僵。
4
饭还在继续吃,婆婆也一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外。
“够了!”
老公猛地一拍桌子,瓷碗震得叮当响。
他霍然站起,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啸,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这些年我们怎么对您的,您心里没数吗?冬夜里谁给您焐脚?生病时谁守在床边?您说一句想吃城东的糖糕,我媳妇凌晨四点就去排队!这叫虐待?”
他的声音在客厅里撞出回声,双胞胎吓得往我身后缩。我伸手按住他发抖的胳膊,却被他甩开。
“您总说老二给您炖燕窝,老三给您塞钱,” 老公的目光扫过老二老三,带着血丝的眼睛像燃着火星,“要不您现在就收拾东西,去老二家住三个月,看看他媳妇是不是天天把燕窝炖好端到您床头?再去老三家住三个月,瞧瞧他除了给钱,能不能记得您吃降压药的时辰?”
婆婆张着嘴,筷子从手里滑到地上,脸色煞白。
她大概从没见过老公这样,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大哥,大哥您消消气,” 老二慌忙站起来,手在衣襟上蹭来蹭去,“妈就是老糊涂了,随口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