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着摇动留声机的发条，齿轮发出干涩喑哑的“咔咔”声，似乎还能上劲。但我没敢真把唱针放上去——陈伯的话和老太太的反应像根刺扎在我心里。
傍晚，陈伯溜达着走了。我独自一人守着店，外面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窗。
夜色渐深，雨声衬得店里越发寂静。我窝在柜台后面看小说，台灯的光晕圈出一小片温暖。但那台角落里的留声机，像是个沉默的黑色剪影，总是不经意地闯入我的视线余光，的存在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不知到了几点，雨好像停了。店里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我眼皮发沉，快要睡着的时候——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极其扭曲的……音符？
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轻轻刮过，又像是老旧的齿轮勉强转动了一下。
我猛地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吓飞了！豁然抬头，心脏砰砰直跳，目光死死盯向角落的留声机！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喇叭黑洞洞地对着我，没有任何动静。
是幻听？还是窗外的什么声音？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我稍微松懈下来，以为真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
“滋……啦……嗡……”
那扭曲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一次更清晰一点！绝对是从留声机那个方向传来的！像是生锈的发条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拧动！
紧接着，那黄铜的大喇叭，猛地轻微震动了一下！积在上面的少许灰尘被震得簌簌落下！
然后，那唱盘，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一顿一顿地……自己转动了起来！
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浑身的汗毛唰的一下全立了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它真的自己响了！
唱盘转动得越来越顺畅，虽然依旧带着沉重的摩擦杂音。那根老旧的唱臂，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缓缓地、精准地……抬了起来，然后朝着正在旋转的唱片边缘移去！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身体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景象！
唱针终于落在了旋转的黑色唱片上——
“嘶啦啦啦啦——————！”
先是极其刺耳剧烈的噪音，像是尖锐的东西刮过玻璃！
紧接着，噪音陡然一变，化成了一段破碎、走调、节奏忽快忽慢的……华尔兹舞曲！
旋律本身或许曾是优雅的，但此刻通过这老旧自行启动的留声机播放出来，却变得无比诡异、阴森！音调忽高忽低，像是哭嚎，又像是冷笑，在寂静的午夜店里疯狂地回荡！
而就在这扭曲破碎的华尔兹旋律的掩盖下，我清晰地听到……
还有一个声音。
一个极其细微、极其幽怨、断断续续的……
女人的哭泣声。
2.
那扭曲破碎的华尔兹旋律，像是一只冰冷粘湿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女人的哭泣声幽咽断续，像是从极其遥远的水底传来，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我的耳朵，缠绕在我的脑髓里。
我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想喊，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想跑，双腿却软得像面条，根本不听使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