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到“种植区”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点了颗小火星——那是末世里对“安稳”最原始的渴望。“如果那里还没被完全破坏,没被其他幸存者占了,也许能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的据点。至少不用天天担心下一顿吃什么,不用睡在漏风的铁皮房里。”

沈腾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科研所离他们现在的位置隔着大半个城区——那意味着要穿过成片的废弃建筑、堵塞的街道,还有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的感染者。他用手指量了量地图上的距离,眉头皱了起来:“这条路…可不好走。光是穿城就得至少两天,万一遇到尸群,或者路被堵死,我们连退的地方都没有。”

“但值得一试。”马冬梅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坚定得像块石头,“总比在城市里朝不保夕,最后不是饿死就是被咬死强。我们需要一个能长期坚守的地方,而不是像耗子一样东躲西藏。”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那是在末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韧性,是见过太多死亡后依然不肯放弃的倔强。

沈腾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彩。高中时,她也是这样——为了帮他抢回被混混抢走的钱包,敢堵在巷口跟三个男生对峙;为了考上岚翔的王牌专业,熬夜刷题到眼睛发红也不肯歇。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沉闷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笃定:“好,听你的。就去科研所!”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压在心头的石头像是落了地,连空气都轻快了几分。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开始为长途迁移做准备。马冬梅把剩下的两包饼干和三瓶矿泉水分成两份,分别装在两个背包的侧袋里,又把那盒快空了的抗生素、几卷医用胶带、一把匕首和那把缺口的勺子仔细包好,塞进自己背包的内袋——她总说沈腾毛手毛脚,怕他把救命的东西弄丢。沈腾则负责检查武器:他把工兵铲的木柄擦干净,用布条缠了几圈防滑;又找了根粗铁丝,把匕首牢牢绑在腰间。

马冬梅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厚实的帆布和几根麻绳,正给沈腾做简易肩带。她量了量沈腾的肩宽,用牙齿咬断麻绳,指尖灵活地打结:“你背后有伤,背包直接压上去肯定疼,这个肩带能把重量分到腰上点。”她的手指很巧,缝补、打结这些活做得又快又好,帆布边缘被她用剪刀修得整整齐齐,麻绳结打得是牢固的双环结。

沈腾坐在旁边看着她,阳光从头顶漏下来,照在她的发顶,细小的绒毛看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高中时,她也是这样为他忙活——帮他抄笔记,帮他补校服,帮他把皱巴巴的试卷理得整整齐齐。那时候他总觉得理所当然,甚至有点烦她的“多管闲事”,直到后来失去了,才明白那些细碎的关心有多珍贵。

“冬梅,”他忍不住开口,声音轻轻的,“你…你在岚翔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无论是做饭、修东西,还是打架、找物资,她总能做得井井有条,像棵在石缝里也能扎根的野草。

马冬梅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麻绳在指间绕了个圈,又松开。她没有抬头,目光落在帆布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还能怎么过?拼命学,拼命练呗。”她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断多余的麻绳,“刚去岚翔的时候,我跟你分手,又没考上想去的大学,觉得特丢人。我爸送我去报到那天,我在宿舍哭了一晚上,就憋着口气,想证明就算在技校,就算没你,我也能活出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