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秋看着他,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期待,也渐渐没了。
“念秋,”萧逸辰最终还是站起身,语气带着歉意,“我去去就回,很快就回来陪你试新衣服。”
不等沈念秋回应,他已抓起外袍往外走,四十岁的萧逸辰紧跟在后面。
出门前,那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
像在说:看吧,萧逸辰,终究还是会选公主。
4.
宫宴当日,萧逸辰递来一件浅青色衣裙。
料子是细棉,比沈念秋平日穿的粗布软些,可领口歪斜的针脚、腰间简易的系带,分明是仆役才穿的样式。
“怎么不是礼服?”她捏着衣角,指尖发颤。
萧逸辰避开她的目光,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领,语气带着几分哄劝:
“念秋,公主身份尊贵,陛下本就不允你以宾客身份入宴…… 让你跟公主平起平坐,岂不是折了她的体面?”
“我求了陛下半宿,才获准带你以贴身侍女的名义进来。能亲眼见一次宫宴,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侍女”两个字,狠狠扎进了沈念秋心里。
喉咙发堵,连反驳的力气都卸了,指尖攥着裙摆,直到布料拧出褶皱,才麻木地点了点头。
皇帝已降恩许,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入宫的路很长,沿途宫人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有的带着好奇,有的藏着轻蔑,那些视线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
像细小的刺,让沈念秋的头越垂越低,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萧逸辰走在前面,偶尔回头催她“快些”,却没注意到她的脚步沉重。
宴会厅里早已热闹起来,丝竹笑语声裹着酒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萧逸辰径直将她带到东侧的席位后方,那里正对着朝阳公主的坐席。
他压低声音,拍了拍她的肩:“你就站在这,不用做事,也能看歌舞、赏宫宴。”
“等散了宴,我带你逛御花园。”
话音未落,朝阳公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萧郎,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萧逸辰立刻转身,脸上的局促换成笑意,快步走到公主身边,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酒杯:
“路上耽搁了些,公主莫怪。”
他与公主碰杯,谈笑间,将身后的沈念秋忘得一干二净。
沈念秋站在阴影里,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看舞姬跳舞,看着公主将剥好的葡萄递到萧逸辰嘴边;
看着他笑着张口,眉眼弯起的弧度,比当初吃她亲手做的糖画时,还要温柔几分。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宴席过半,朝阳公主突然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块暖玉。
玉色莹白,触手生温,面上刻着清晰的 “朝” 字。
她将玉佩递到萧逸辰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声音娇软:
“萧郎,再过一月便是你我大婚之日。”
“这玉佩你收着,就当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往后见玉如见我。”
沈念秋的目光猛地锁在萧逸辰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素色香囊,是她去年冬天熬了三个大夜绣的。
为了找里面安神的平安香叶,她凌晨就去城郊古寺排队,寒风冻得手生了疮,才求来那一小撮干叶。
萧逸辰当时接过香囊,眼眶都红了,攥着香囊反复说 “会一直戴着”,说这是 “此生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