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关门送客了。

她却转身回到桌边,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很快,我的手机“叮”地一声,收到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陈默。附件是一个压缩包,名字叫《老城厢》。

我当着她的面,把邮件转发给了王编辑,附上了一段极尽吹捧的推荐语——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好了。”我收起手机,对她说。

“嗯。”她应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接下来的几天,我比等我自己项目的回款还要焦虑。

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刷邮箱,睡觉前最后一件事还是刷邮箱。

但王编辑的头像,始终是灰色的。邮件,石沉大海。

我开始有点慌了。

我是不是牛吹大了?人家一个大编辑,凭什么看我一个销售的面子?

最要命的是,我不敢再直视陈默的眼睛。

在厨房倒水碰见,我假装看手机。在楼道里遇到,我埋头冲下楼。

那管烫伤膏摆在桌上,也开始变得有点烫手。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一个泥菩萨,还妄想去渡河?

周四晚上,我又在公司熬到快十一点。

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见陈默站在客厅里,好像在特意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要来兴师问罪了。

我挤出一个笑,正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她却先开了口,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

“那个……编辑,回你了吗?”

审判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我感觉喉咙发干,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失败的借口。

但面对她那双清澈又带着探寻的眼睛,所有的话术都显得苍白可笑。

“还……还没。”

我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可能大编辑都比较忙,邮件太多了,还没看到吧。

我……我明天再催催?”

客厅里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冰箱压缩机低声运转的嗡鸣。

我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她任何形式的反应——嘲讽、失望,或者干脆一声冷笑,然后“砰”地关上门。

但她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秒钟,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多余的话语。

那声“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我心上,却比任何指责都要沉重。

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在兴师问罪。

她是在等待,甚至,是在期待。

是我,把她那点小心翼翼的希望,暂时变成了一个悬在半空的笑话。

“我一个泥菩萨,还妄想去渡河?”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这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陈默那无波无澜的反应,比客户的刁难更让我感到挫败。 这种挫败感,一直延续到第二天。

第四章

第二天,就是周五。

我几乎是拖着一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从床上爬起来的。

镜子里的我,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眼神涣散,哪有半分金牌销售的精气神。

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边是王总那张刻薄的脸和颠覆性的方案要求,另一边,是陈默昨晚那个平静到让人心慌的“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