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就愣住了。
茶几上，我的手机旁边，放着一个玻璃杯。
杯里的水还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
那不是我的杯子。我的杯子是蓝色的，上面印着公司 logo。这个是透明的，没有任何图案。
是她的。 我环顾四周，她的房门依旧紧闭，悄无声息，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可这杯水…… 是她放的？
那个从不正眼看我，见面只会点个头，连扔垃圾都要错开时间的陈默？
为什么？ 我端起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熨帖着冰凉的皮肤。
我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奇异地抚平了一些焦躁。
我靠回沙发，看着那扇门。 这算什么？可怜我？
还是怕我猝死在客厅，影响她下个月的房租？
我自嘲地笑笑，应该是后者吧。
毕竟，跟我谈梦想和温暖，不如直接谈钱来得实在。
我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起身回房。
经过她门口时，我停顿了一秒。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第二章
那杯水的余温，似乎在我心里也留下了点什么。
但我没时间琢磨。 接
下来的几天，我和那个难缠的王总陷入了拉锯战。
预算一压再压，需求却天马行空。
PPT改了十几版，每一版都被批得体无完肤。
“小林啊，你这个思路还是太局限了，不够互联网思维。”
“我们想要的是颠覆性的，你懂吗？颠覆！”
懂个屁。我只懂再这么颠覆下去，我的饭碗就要被颠覆了。
又是一个周五的深夜，我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客户的头像在微信列表里闪烁，像个催命符。
最后一封邮件发来，标题是“最终版修改意见”。
点开，又是面目全非。
我关掉电脑，胃里空得发慌，一股无名火却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身体被掏空，精神也绷到了极限。
不行，得吃点东西。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厨房，从橱柜里翻出最后一包泡面。
是我最讨厌的红烧牛肉味。 无所谓了。
烧水，撕开调料包，动作机械麻木。
水壶发出尖锐的嘶鸣，沸水咕嘟咕嘟地翻滚。
我端起水壶，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明天该怎么跟王总周旋。
是继续装孙子，还是冒着撕破脸的风险据理力争？
精神恍惚间，手一抖。 滚烫的热水越过泡面碗的边缘，径直浇在了我握着碗壁的左手手背上。
“嘶——操！” 我猛地甩开手，泡面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汤汁和面饼溅得到处都是。
手背上，火辣的刺痛瞬间炸开，皮肤迅速泛起一片狰狞的红。
疼，真他妈的疼。 比喝断片了胃里难受还疼，比被总监指着鼻子骂还疼。
是一种纯粹的、生理上的剧痛，把所有工作的烦闷、客户的刁难、未来的焦虑，都瞬间压了下去。
我把手凑到水龙头下，用冷水猛冲，可那股灼烧感还是不依不饶地往骨头里钻。
就在我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想骂娘的时候。
“咔哒。” 一声轻响。 是陈默的房门。
我浑身一僵，冲水的动作都停了。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棉质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还有地上一片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