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小姐的作品非常有灵气，画风独特，我们编辑部讨论后一致认为，她笔下的《老城厢》系列极具出版潜力……”
看到这里，我几乎要欢呼出声。
我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臂，激动地说：“成了！成了！他们说你的画非常有灵气！有出版潜力！
陈默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光彩，像黑夜里被点燃的烟火。
她紧紧攥着那罐可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而，我的目光继续往下，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邮件的最后一段写着： “……我们希望与陈默小姐签订独家原创合约。为了保证作品的完整性和艺术高度，我们希望在创作期间，她能暂停所有商业外包工作，全身心投入到《老城厢》的创作中来。不知她意下如何？”
暂停所有商业外包。
这七个字，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没有外包，就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她下个月的房租，吃穿用度，从哪里来？
这封所谓的“好消息”，根本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一份包装精美的毒药。 我抬头，看着陈默那双燃烧着希望的眼睛，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五章
我眼睁睁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烧尽的烟火，最后只剩下冰冷的灰。
那罐冰可乐还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罐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泛白的指节滑落，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印记。 “暂停……所有外包？”
她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很轻，像在确认一个荒诞的笑话。
我的喉咙发干，刚才的激动和喜悦，此刻变成了沉甸甸的愧疚。
是我，亲手把这份包裹着蜜糖的毒药递到了她面前。
“对。”我艰难地点头，试图用我做销售的本能去粉饰太平，
“这其实是好事！说明他们非常看重你，想让你专心搞创作。
这可是独家签约艺术家的待遇！”
我说得慷慨激昂，自己都快信了。
可陈默只是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
那是一种洞穿了我所有话术的平静。
“林夏，”她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外包，我下个月的房租，拿什么交？
” 一句话，戳破了我所有虚伪的乐观。
是啊，拿什么交？
梦想不能当饭吃，灵气也不能变成银行卡里的余额。
我这个自诩精明的金牌销售，在这一刻，蠢得像个刚出社会的愣头青。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在厨房里嗡嗡作响，衬得这小小的过道愈发死寂。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疲惫却倔强无比的脸，一种混杂着心疼和恼怒的情绪猛地冲上头。
“房租我来想办法！”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这个月奖金应该不少，我先帮你垫上！
等你拿到稿费，拿到第一笔版税，再还我！
就当……就当我投资了！我投了未来的大画家，以后说出去多有面子！”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又理所当然，像在谈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然而，陈默的脸色，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冷了下来。
她把那罐可乐轻轻放在门口的鞋柜上，金属罐底和木质柜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