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他。吸了口气,粗暴地掀开了盒盖。灰尘在室内微弱的光线下弥漫开来。里面没什么值钱玩意。几张边角磨损的泛黄老照片:一家三口的合影,父亲抱着小小的我,在某个河边公园;一张父亲的青年证件照,穿着蓝色工装,眼神锐利却带着某种早已逝去的飞扬神采。压着照片的,是一支早已不出墨水的英雄老钢笔。
还有一本薄薄的、硬封皮的笔记本。
我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本笔记本,将它从一堆杂物里抽出来。塑料封皮冰冷粗糙,边角有些变形了。我把它掂量了一下,然后,手臂猛地一扬。
“啪嗒——”
暗蓝色的笔记本滑过几寸桌面,最终撞在他的小臂上,发出轻响,不动了。
他猝然抬起的目光里,那被酒精模糊的边缘清晰了几分,被一种强烈的、无法解读的情绪撕扯着。震惊?疑惑?还是被欺骗的暴怒?
“自己看。”我的声音响起,很冷,带着一种在火上烘烤过的、刀锋般的嘲弄,清晰地盖过窗外的风雨声,“我父亲林国栋,你们沈氏老厂那块地当初扩建时的项目总工程师,十年前出事前签下的最后一份工程风险评估报告。”
我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进这窒息的空气里:
“看完了,你再想想,你凭什么跟我谈‘代价’?”
他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那副醉酒后的颓然像是被瞬间冻硬的水泥,纹丝不动。只有那双眼睛,瞳孔像遭遇了一场剧烈的、无声的地震,迅速收缩,死死地钉在压着他小臂的那本暗蓝色、毫不起眼的笔记本上。
空气凝滞如铅,灌满了整个胸腔,沉重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拖动风箱,带着刺骨的凉意刮过喉咙。
沈砚的目光终于从那笔记本上抬起,死死地锁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