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我拖着空行李箱出了门。火车站的喧嚣人声里，我绕了一圈，打车直奔苏晴所住的小区——那个我从照片里辨认过无数次的地方。
天气闷热得厉害，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我躲在小区对面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店檐下，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下午三点多，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林薇和苏晴并肩说笑着走出来，苏晴很自然地将手里喝了一半的果汁递到林薇嘴边，林薇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笑容是我许久未见的明媚。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们没有走远，只是在小区附近的绿荫道上闲逛。但那些细节，像烧红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眼睛。苏晴抬手将林薇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脸颊。林薇侧头看她，眼神专注而柔软。她们的手臂时不时碰在一起，却没有一刻真正分开。
直到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她们惊呼一声，笑着拉着手往小区里跑。就在单元楼门口，也许是雨幕给了她们勇气，也许是情难自禁——苏晴猛地拉过林薇，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林薇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环住了苏晴的腰。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崩塌、化为齑粉。暴雨冲刷着一切，却冲不散那两道在灰暗雨水中紧紧相拥接吻的身影。冰冷的雨水灌进我的领口，我却感觉不到冷，心脏的位置像被掏空了一个大洞，呼啸着穿堂风。
原来那四万字，写的是这样的篇章。
我不知道在原地僵立了多久，直到浑身湿透，冷得开始发抖。那扇单元门早已合上，像无事发生。
走吧。留最后一点体面。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说。
可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踩过积水，迈上台阶，走进电梯。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熟悉的楼层。
站在那扇贴着可爱对联的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浓重的铁锈味混着雨水的腥气堵在喉咙口。我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笑闹声。
抬手，叩门。
咚、咚、咚。
声音沉重得不像我发出的。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门被拉开一条缝。苏晴带着警惕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是我，瞬间血色尽褪，变得惨白。
“陈…陈哥？”她下意识地想关门。
我用脚抵住门缝，力量大得她自己都踉跄了一下。我的目光越过她，直接看向屋内僵在客厅中央的林薇。
“出差取消了。”我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来看看你们四万字的项目，写得怎么样了。”
林薇的脸上一片空白，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她看看我，又猛地看向苏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晴徒劳地抵着门，声音发颤：“陈哥，你听我们解释……”
“解释什么？”我往前走了一步，逼得苏晴后退，“解释你们怎么一起骗我？解释刚才在楼下，也是在找写作灵感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的所有痛苦、背叛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
林薇猛地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走过来，轻轻拉开几乎要崩溃的苏晴，站在我面前，仰起满是泪水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