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消息,绝大部分来自林薇,还有几条来自苏晴。最新的一条是林薇十分钟前发来的,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我看着那三个字,内心一片死寂,甚至泛不起一丝涟漪。
对不起。多么轻飘飘的三个字。它抹不平六年的欺骗,填不满心里的那个窟窿。
我没有回复,只是滑动屏幕,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几乎从未拨过的号码——我的一个发小,阿凯,在这城市另一头开了间小酒吧,说过几次让我去玩。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是没睡醒的、含糊不清的抱怨:“谁啊……他妈才几点……”
“阿凯,”我的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是我,陈默。”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清醒了些:“默哥?怎么了?这大清早的……”
“能去你那儿借住几天吗?”我直接打断他,省去了所有寒暄和解释,“我这边……出了点事。”
阿凯沉默了几秒,他或许从我这死气沉沉的语调里听出了不寻常。“地址发我微信,”他最终没多问,“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你自己进去,我下午过去。”
“谢了。”
挂了电话,我把地址转发过去,然后伸手拦下了一辆早早出来拉活的出租车。
车子驶过依旧湿漉漉的街道,晨曦微露,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灰白色。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熟悉的街景一一后退,感觉自己像个抽离了灵魂的旁观者。
到了阿凯给的地址,那是个老旧的居民楼。我在门口地毯下摸到钥匙,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烟酒和柠檬味清洁剂混合的味道。房子不大,有些乱,但还算干净。
我把自己扔进客厅的沙发里,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极度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但我闭上眼,脑子里却像跑马灯一样,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着过去六年的片段,以及昨晚暴雨中那刺眼的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开始震动。不是电话,是连续不断的邮件提示音。
我僵硬地拿起手机,解锁。
屏幕上是新注册邮箱的界面。
收件箱里,躺着两封新邮件。
一封来自林薇。
一封来自苏晴。
她们收到了。
她们看完了。
4 破碎的婚姻
沙发陷下去的形状像一个沉默的拥抱,将我困在原地。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客厅里亮得刺眼,那两封邮件的发件人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视网膜。
林薇。 苏晴。
她们收到了。她们看完了。那数万字的,沾着我六年心血和最后体温的控诉与剖析。
空气凝滞了,只剩下我粗重得有些骇人的呼吸声,和阿凯这间凌乱公寓里老旧冰箱沉闷的嗡鸣。
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悬在屏幕上方。先点开谁的? 那个我爱了六年、以为也爱着我的妻子? 还是那个我一直以为只是闺蜜、却原来窃取了我整个人生的共犯?
一种近乎呕吐的冲动扼住我的喉咙。
最终,手指落下,先点开了林薇的那封。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寥寥几行字,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枝,躺在邮件正文里:
「文档看完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对不起,毁了你六年。 如果你恨我,我接受。 所有的错在我,晴晴……苏晴她只是爱我。 财产怎么分都可以,我净身出户。 你值得更好的人。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