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下意识地将林薇往后护了护,这个细微的动作再次刺痛了我。
“陈哥……所有的错在我,”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是我先……是我离不开薇薇。你要恨就恨我,要怎么样冲我来……”
“冲你来?”我嗤笑一声,笑声比哭还难听,“冲你来能改变什么?能把这六年还给我吗?能让我从来没认识过你们吗?!”
窗外雨声哗哗,敲打着玻璃,像是为这场丑戏奏响的嘈杂配乐。我们三个人,浑身湿透,僵持在这片狼藉的真相里,谁都无处可逃。
我的心口一阵阵发紧,钝痛蔓延开来。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现在眼前,变得无比清晰——她手机里那个永远优先的“晴”; 她身上偶尔沾染的、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我们之间越来越少、近乎敷衍的亲热; 她有时看着我时,那种莫名的走神和愧疚……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被“丈夫”这个身份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地活在他们编织的骗局里。
“离婚。”这两个字从我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林薇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伤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用力地咬住了下唇,点了点头。眼泪流得更凶。
苏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指节泛白。
没有争吵,没有撕扯。极致的愤怒过后,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真相太重了,重到连发泄都显得徒劳。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属于我的“家”,看了一眼那个我当了六年妻子的陌生人,和她真正爱了七年的恋人。转身的瞬间,脊梁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佝偻了下去。
我拉开门,走进了走廊的光亮里,把那场持续了六年的暴雨,关在了身后。
楼外的雨小了些,淅淅沥沥,像永无止境的哭泣。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水里,冰冷的雨水再次打湿衣裤,却浑然不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屏幕亮起又熄灭。大概是林薇,或者是苏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家是回不去了,那个充满了另一个女人痕迹的房子,此刻比冰窖还冷。
最终,我走进了一家偏僻的网吧。包了一个小隔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我麻木的脸。
我打开了文档。
光标在空白的页面闪烁,像一种无声的催促。
然后,我开始敲字。
一个字母,一个词语,一个句子。
我把那四万字的谎言,那六年的婚姻,那个暴雨夜的真相,把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背叛和荒诞,一字一句地,钉进这冰冷的电子屏幕里。
键盘声噼啪作响,在这个狭小压抑的空间里,成了唯一的声音。像一场迟来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葬礼。
3 暴雨中的背叛
网吧隔间里弥漫着烟味、汗味和廉价香精混合的浑浊空气。屏幕的光是这片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幽蓝,冰冷,映着我同样冰冷的指尖和不断跳跃的字符。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也不记得时间。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又或许没有,隔音效果极差的墙板外隐约传来游戏音效和年轻人的叫骂。这一切都离我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