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我而言,却像世界的尽头。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又无数次惊醒,每一次惊醒的瞬间,那场暴雨和那两张泪眼婆娑的脸都会清晰地撞入脑海,心口随之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下午,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阿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提着一袋快餐走了进来,看到窝在沙发里的我,吓了一跳。
“我靠,默哥,你吓死我了。”他把快餐放在桌上,打量着我死灰般的脸色,“你……没事吧?眼睛怎么肿得跟桃似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阿凯叹了口气,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冰啤酒,撬开了递给我:“先吃点东西吧。看你这样,肯定是出大事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这儿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一点那灼烧般的痛感。我吃了两口汉堡,味同嚼蜡。
“凯子,”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找个律师。离婚律师。”
阿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震惊,但很快收敛了,重重地点了下头:“成。包在我身上。最好的离婚律师我找不到,靠谱的肯定给你找来。”
“要快的。”我补充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明白。”
就在这时,被我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又固执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林薇。
我和阿凯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名字上。
空气再次凝固。
手机嗡嗡地响着,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像索命的符咒。
阿凯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要不要接。
我看着那个名字,看着它亮了又灭,灭了又再次亮起。
然后,我伸出手,拿起手机,在它又一次响起的时候,按下了侧面的静音键。
世界清静了。
屏幕暗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我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茶几上。
“吃你的,”我对阿凯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陌生,“凉了。”
5 孤独的觉醒
日子像一滩死水,粘稠,沉闷,带着腐烂的气息。
阿凯的沙发成了我的茧。我蜷在里面,盯着天花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纹,一看就是半天。阿凯白天出去打理他那间半死不活的酒吧,晚上回来,带回一身烟酒气和外卖。他不再多问,只是偶尔把一罐冰啤酒塞进我手里,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律师联系好了。电话里,我用最干巴的语言陈述了事实:妻子出轨,对象是女性,证据(那封邮件和我的自述文档)已备好,要求尽快离婚,财产分割按对方意愿(她不是要净身出户么),我没有异议。
律师的声音专业而冷静,询问细节时也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同情。我一一回答,像在说别人的事。挂断电话,那份冷静迅速抽离,留下更深的空洞。
手机不再静音了,但我也很少看。林薇和苏晴的信息和未接来电渐渐少了,像退潮的海水,留下满地狼藉的沉默。她们似乎终于明白,所有的道歉和哀求,在我这里都只撞得回冰冷的回声。
一周后,我不得不回那个“家”一趟。拿些必要的衣物,还有身份证件。
站在熟悉的门外,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用钥匙拧开了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