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总算……还没蠢到家。”
这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深渊之下，不计年岁。
当陆青川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已愈合，虽然疤痕交错，但那柄漆黑断剑中正传来一股微弱却精纯的魔气，滋养着他几近枯竭的身体。
从那天起，他便在独孤烬的指导下，开始了真正的新生。
他忘记了曾经的青云剑法，开始修炼那部霸道绝伦的《大灭凡铁剑诀》。没有灵气，他就引深渊中的剑气入体，让这股狂暴的力量一遍遍冲刷、撕裂、重铸他的经脉。这个过程，无异于千刀万剐。
他没有剑，这剑山之上，亿万柄断刃便是他的剑。他每日与这些残剑为伴，感悟它们生前的锋锐与死后的寂灭。
他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残酷修炼中，变得坚韧如铁石。容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俊朗的面容多了一份饱经风霜的冷硬，眼神深邃如渊，一头青丝更是在一次次与剑气的对抗中，化为了霜雪般的灰白。
他不再是陆青川了。那个天真、骄傲的青云宗首席弟子，已经死在了登仙坛上。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三年后的某一天，深渊中的剑气突然变得紊乱。独孤烬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小子，时机到了。深渊地脉每隔数十年会有一段虚弱期，今日便是出口开启之时。滚上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陆青川走到深渊绝壁之下，抬头仰望那遥远的一线天光。
他深吸一口气，双足猛地一踏，身影如鬼魅般冲天而起。他不再需要攀爬，那些曾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剑气，此刻却仿佛成了他的阶梯，被他一一踩在脚下。
当他终于重新站在青云宗的后山之巅，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时，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山风吹过，水潭中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冷硬的轮廓，灰白的长发，还有一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眸子。
“陆青川已死。”他对着倒影轻声说道，“从今往后，我名……尘。”
一抔尘土的尘。
……
恰逢青云宗三年一度的外门弟子招新。
山门前人头攒动，无数怀揣着仙侠梦的少年少女排成长龙，脸上写满了兴奋与紧张。
尘混在人群之中，一身朴素的灰衣，气息内敛，毫不起眼，像一块投入湖泊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招新的测试很简单。外门杂役，只需身家清白，身体健壮即可。他轻易过关，被分派到了外门演武场，成了一名负责清扫和维护兵器的杂役。
这是一个能接触到最多信息，又最不会被人注意的身份。
日子一天天过去，尘沉默地挥舞着扫帚，清扫着演武场的落叶与尘埃，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来往弟子们的每一句交谈。
很快，他拼凑出了自己“死”后三年的世界。
“听说了吗？苏瑶师姐昨日又突破了！从她移植了那传说中的无垢剑骨后，修行简直一日千里啊！”
“可不是嘛！宗主都说了，苏师姐是我们青云宗未来的希望！这次的宗门大比，魁首之位非她莫属！”
“唉，说起来，真为当年的陆青川师兄感到惋惜。听说他才是真正的绝世天才，若不是走火入魔……宗主至今提起他，都还会叹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