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他被当成了一味药,一塊垫脚石。
玄阳真人完成了移植,看都未再看他一眼,只是一甩道袍。一股巧力将陆青川残破的身躯卷起,抛向登仙坛之后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悬崖——宗门禁地,葬剑深渊。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万千冤魂的诅咒。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眼前浮现的,依旧是师尊那张冷酷痴迷的脸,和师妹那张虚伪又快意的脸。
若有轮回,若有来世……
不!我陆青川不信来世!
若我不死,我必化身恶鬼,从这深渊爬出!
我以神魂立誓,必将你二人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以报今日剔骨之仇!
2 深渊奇遇
坠落的过程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风声如鬼哭,四周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陆青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加速,最终,伴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密集爆响,他重重地砸在了一片“地面”上。
剧痛淹没了他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昏迷中醒来。
这里没有地面,只有山。一座由无数柄残剑、断刃堆积而成的剑山。他就是摔在了这座剑山之上,几柄锋利的断刃刺穿了他的肢体,将他钉在了原地。
四周死寂,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与腐朽血腥混合的怪味。一丝丝、一缕缕肉眼难见的残余剑气,如同活物般在深渊中游荡,它们像最细密的钢针,不断钻入他的伤口,啃食着他的血肉。
他成了一个废人,没有丝毫灵力护体,只能被动承受这凌迟般的酷刑。
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时,登仙坛上的那一幕便会如同梦魇,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演。玄阳真人的冷漠,苏瑶的伪善,还有那被硬生生剥离身体的剑骨……每一次回忆,都让胸中的恨意燃烧得更加炽烈。
这股恨意,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执念。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复仇之前死!
他开始尝试自救。他用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抓向刺穿自己大腿的一柄断剑,试图将其拔出。
“嗬……嗬……”
牙关咬出了血,他用尽全身力气,那柄断剑却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挣扎,引动了更多的剑气汇聚而来,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多深可见骨的伤口。
无力,虚弱,绝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任由意识沉沦之际,一道带着几分戏谑与轻蔑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啧啧,又一个被丢下来的可怜虫。怎么,被人抢了宝贝,就只会躺在这里等死吗?”
谁?!
陆青川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死命地在四周搜寻。这里除了他,除了这些死去的剑,再无他物!
“别找了。”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饱经岁月的老辣,“本尊就在你屁股底下。”
陆青川艰难地扭头,看向身下那座剑山。他注意到,在他身下不远处,有一柄通体漆黑、只剩半截的断剑,所有的剑气似乎都隐隐以它为中心。
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烟,从那断剑的裂缝中缓缓升腾,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虚影。
“你是谁?”陆青川沙哑地问。
“本尊?哈哈……”虚影狂放地笑了起来,“本尊独孤烬,一千年前,他们都叫我‘剑魔’。至于现在嘛,不过是寄居在自己断剑里的一个孤魂野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