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他突然直起腰，指节抵着桌面，「密文说，解玉中封印要『诚心血泪』，非亲缘，胜骨肉。」
我凑过去看，墨迹在灯光下泛着褐黄。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指尖凉得像冰：「你替我挡符，替我递帕子……这些算不算？」
不等我回答，他摸出裁纸刀划破指尖。
血珠滴在他随身带的古玉残片上，玉面「嗡」地震了下，浮出一行小字：「情可破妄，信能通幽。」
「修文——」
「嘘。」他用另一只手捂住我嘴，眼神突然绷紧，「陈九，去窗边看看。」
陈九刚扒着窗帘缝望出去，就骂了声娘：「借命寻踪！他们拿活人当媒介！」
远处巷口传来惨叫。
我踮脚望去，路灯下躺个流浪汉，浑身抽搐，七窍往外冒黄符灰——那是被术法强行勾了魂，当追踪我的活罗盘。
「走！」林姐拽我胳膊，「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我挪不动腿。
颈后突然灼痛，记忆碎片劈头盖脸砸下来：三百年前那道士封我时说过，「若后世有信汝者以血相祭，禁制松动三息」。
此刻流浪汉的抽搐声像根针，扎得我心口发闷——他不过是睡在巷口，凭什么替我挨这遭？
「辛瑶！」沈修文急了。
我甩开林姐的手，往巷口跑。
沈修文在后面喊「陷阱」，陈九骂「疯了」，可我跪在流浪汉跟前时，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我咬破舌尖，腥甜涌进喉咙，然后对着他喷出去——那是我修行近千年的道心精元，散了就散了吧，总比看无辜的人替我死强。
黑灰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猛地呛咳着醒了。
我往后跌坐在地，眼前发黑。
沈修文冲过来扶住我，他的心跳透过衬衫贴在我耳边：「你说要活下去……那我陪你，哪怕全世界都追。」
陈九蹲下来扯我袖子：「现在全城里的猎妖人都能闻见你的妖气了！」
「那就让他们闻。」沈修文把我抱起来，「我护着她！」
林姐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看了眼屏幕，突然笑了声，把手机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混着雨水，她又点了支檀香，烟雾里声音发哑：「守妖盟总部让暂停支援。行啊，我当叛徒。」
我们连夜往市区撤。
沈修文把车开上环城路时，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座林姐的脸，被路灯切成明暗两半。
她望着窗外轻声说：「市图书馆地下特藏室……有本《百妖志》，或许能查玄一的破绽。」
5
车停在市图书馆后巷。
林姐敲了三下侧门，周教授穿着藏青毛衣出来，镜片蒙着雾气。
「沈修文说的急事？」他推眼镜，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没多问，直接掏钥匙开了地下特藏室。
铁门吱呀响。沈修文直奔古籍架，我紧跟着他。
他抽《金陵道观志》时，书脊簌簌落灰。
我凑过去，见他指腹抵着书页夹层——一张画纸滑出来。
画里女子穿月白襦裙，提笔在诗笺上写「但教心似金钿坚」，眉尾微挑，像镜中倒影。
她身侧道士束发戴冠，眉眼和周教授年轻时一个模子刻的。
题跋小楷洇了墨：「癸卯年，师妹十四娘劝止炼魂大典，反遭镇压。余愧不敢言，唯记其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