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是不是？”我盯着她，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颤抖，“你不仅看了，你还……”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那句“你的睫毛像蝴蝶停留”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喉咙。
周围的窃笑和低语更加清晰起来。
林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放大，变得轻佻又恶意。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声音又甜又脆，响得几乎半个班都能听见：“哎呀，被你发现啦？生什么气嘛，我这是帮你增加知名度呀！你看，现在全班都知道你文笔好啦——”
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做了一件多么有趣又了不起的事。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掐得生疼，那点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林薇那刺耳的笑声。
就在这时，班主任抱着一摞资料走了进来，宣布要微调座位。
我像尊石像一样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老师念了些什么名字。直到那道清朗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穿透一片混沌，清晰地响起：
“老师。”
全班瞬间静了下来。
陈澈举着手，姿态懒散，目光却越过半个教室，再次落在我这里。他嘴角噙着那点玩味的笑，慢悠悠地说：“我和许栀坐吧。”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全场的死寂和聚焦，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想近距离看看，蝴蝶到底是怎么个停留法。”
“轰——！”
巨大的哄笑声猛地炸开，几乎要掀翻教室的屋顶。所有的掩饰和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我被赤裸裸地钉在耻辱柱上，供所有人观赏、取乐。眼泪凶猛地冲上眼眶，视野里一片模糊摇晃的光斑。
就在那片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中，教室最后排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哐当！”
是桌椅被猛力踹倒的动静。
一道压抑着暴怒的吼声紧跟着炸开，盖过了所有喧嚣：
“都他妈闭嘴！没见过暗恋是不是？！”
整个教室的笑声像被一刀切断，陡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愕地扭头。
我看到那个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垃圾箱角落的男生，江野，猛地站了起来。他常年挂着“万年倒数第一”的标签，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此刻他却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眉眼间全是骇人的戾气，踹开的那张桌子还在地上嗡嗡震颤。
他甚至没看任何人，几步冲过来，一把狠狠攥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走！”
没有任何废话，他拉着完全懵掉、浑身发抖的我，在全班目瞪口呆的注视和刚刚闻声赶来的教导主任“干什么！站住！”的怒吼声中，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走廊的风呼啸着刮过滚烫的脸颊。
他跑得飞快，像一道莽撞的风，拉着我穿过空旷的走廊，一路冲下楼梯，最后猛地撞开一楼角落体育器材室的门，把我拽了进去。
“砰！”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模糊遥远的怒吼和追逐的脚步声。
器材室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橡胶和灰尘的味道。废弃的垫子、散落的篮球堆在角落，形成一片安静的、与世隔绝的废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