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进那间贴着褪色喜字、散发着霉味和牲畜味的土屋时,林溪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傻子建军被灌了几口劣质白酒,早已睡得死沉,鼾声如雷。角落里老鼠窸窣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她缩在冰冷坚硬的炕角,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块尖锐的碎瓷片上。 绝望催生了勇气。 她摸索过去,捡起瓷片,咬着牙,用那尖锐的断口狠狠划破自己指尖的肌肤。 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滴落在黄土炕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她忍着钻心的剧痛和滔天的屈辱,将它们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身下那块婆婆特意准备的、象征着“贞洁”的刺眼白布上。 每一下擦拭,都像是在用自己的尊严、骄傲和对沈砚全部的爱恋,在粗糙的砂石上来回摩擦,磨得血肉模糊,磨得灵魂出窍。 滚烫的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却死死压抑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砸落在手背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绝望的水花。 为了孩子,沈砚的孩子,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忍下去。她一遍遍抚摸着小腹,那里是她唯一的希望。
从此,她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表演。 演顺从,演认命,演对未来的“期盼”。她逼着自己对那个傻子挤出虚弱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在他流着肮脏口水扑过来要“抱抱媳妇儿”时,僵硬地抬手替他擦去,陪他玩那些幼稚不堪的泥巴游戏和“过家家”。 婆婆盯得很紧,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精明的审视和警告。她就在无人处,狠狠掐自己大腿内侧最嫩的肉,用尖锐的疼痛刺激出眼眶里虚假的温顺和满足。
恶心感无时无刻不缠绕着她,夜里常常从充斥着沈砚身影和傻子狞笑的噩梦中惊醒,触碰到身边酣睡的庞大躯体,绝望便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窒息感如影随形。
孕肚渐渐无法隐藏。 婆婆喜出望外,炖鸡汤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偶尔甚至会给她一个难得的笑脸,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尊会下金蛋的母鸡,但看管却丝毫未曾放松。 她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轻微的胎动,一遍遍在心里无声地、泣血地呢喃:宝宝别怕,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一定…
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一点点流逝,寻找林溪的线索一次次中断。希望越来越渺茫。 沈砚几乎住在办公室里,靠咖啡和酒精维持着生命,疯狂地处理完工作,其余所有时间都用来寻找。他变得阴郁、易怒,眼里只剩下偏执的光。
就是在这个时候,苏婉出现了。 她是一家报社的记者,主动找上门,声称在做一篇关于失踪人口的深度报道,希望能了解一下林溪的情况,或许能通过媒体的力量获得更多线索。 疲惫不堪、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沈砚接待了她。 苏婉专业、冷静,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她仔细询问了林溪失踪的所有细节,分析了各种可能性,提出了几个连警方都未曾注意到的角度。她陪着沈砚一遍遍查看那些模糊的监控录像,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