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我娘也说过,这香若是与白芷、附子同用,久了,会让人心血亏败,形同枯槁。”
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平静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她已经等不及了。
从新婚第一天,就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病弱下去,最终“缠绵病榻,无福早夭”。
和第一世的手段,一模一样。
“她带来的侍女,眼生。”裴逊又补充。
“嗯,我院里的洒扫婆子,昨儿个失足落了水,今天就换了个伶俐的。”
一切都对得上。
上一世,我院里那个新来的洒扫婆子,总是不经意间在我窗下种些花草。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花草,恰好都与“醉春风”相克,成了催命的毒。
“夫君,”我忽然开口,“你说,这满园的春色,若是都换成秋日里开到烂漫的菊花,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景致?”
裴逊抬起头,看了我许久。
“夫人喜欢,那便换了。”
3.
裴府的动作很快。
不过半日,我院里那些新栽的、不知名的花草,便被连根拔起,扔到了府外的乱葬岗。
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开得正盛的金丝皇菊。
灿烂的金色,在阳光下几乎有些晃眼。
柳婉婉再来时,脸上的血色比昨天更少了些。
她站在庭院里,看着那些菊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表嫂这是何意?这些花草虽不名贵,却也是妹妹一番心意。”她眼眶泛红,声音都在发颤。
我正坐在廊下,由着侍女替我修剪新摘的菊花。
“没什么意思。”我头也不抬,“就是瞧着喜欢,想换个心情。”
“妹妹若是不喜欢菊花,我让人再换了便是。”
“只是这院子是我的,往后种什么花,养什么草,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我将剪下的残枝递给侍女,终于抬眼看她。
“毕竟,若是冲撞了妹妹,让你有个什么闪失,夫君会心疼的。”
柳婉婉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裴逊。
可裴逊,却只是拿起我刚剪好的一枝菊花,细细端详。
“这花开得不错,衬你。”
她走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拔掉她的花,断掉她的念想,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她所依仗的一切,如何一点点被摧毁。
当晚,裴逊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什么?”
“‘千日红’。不是毒药。”
我拔开瓶塞,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它不会要人的命,只会让人身上起些红疹,初时不显,日子久了,便会蔓延全身,奇痒无比,且无药可解。”
“唯一的法子,便是日日用金线草熬煮的水浸泡,方能缓解一二。”
而金线草,恰是与菊花相生相伴的草药。
我明白了。
柳婉婉想让我病,我便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这东西,如何给她用上?”
“她每日都要喝一盅燕窝,雷打不动。”裴逊说,“明日起,我让厨房将我们院里的份例,也分一份给她。”
“就说是……你感念她身子弱,特意为她准备的。”
他看着我,烛火在他眼中跳跃。
“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