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月16日:1. 地铁上有人给我让座 2. 午餐的汤很好喝 3. 听到一首老歌,想起高中时光”

渐渐地,阿康发现自己的目光从内心的伤痛转向了外部世界的美好。他开始注意到以往忽略的细节——街角面包店飘出的香气,路边小花顽强的生命力,陌生人之间微小的善意。

同时,阿康也开始履行“交一个新朋友”的任务。他主动邀请小林周末一起去逛摄影展,因为徐冉的书单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最好是个搞艺术的,你知道你太缺乏艺术细胞了!”

小林欣然接受邀请。展览上,他们聊了许多,不仅是关于艺术,还有关于失去与治愈。小林分享了自己如何通过绘画来处理姐姐离世的悲痛,阿康则讲述了徐冉和她的“拯救计划”。

“她真是特别的人,”小林感叹道,“即使不在了,还能继续爱着你。”

这句话点亮了阿康心中的某种东西。是啊,徐冉的爱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随着时间推移,阿康发现自己开始能够谈起徐冉而不崩溃了。他能够微笑着回忆她的趣事,分享她的古怪习惯和惊人语录。同事们也逐渐放松,不再避免谈论她。

五月的一个周末,阿康整理衣柜时,发现了徐冉的一件毛衣——去年冬天她落在他家的。毛衣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气息,一种混合了她洗发水和特有体香的味道。阿康将毛衣捧在脸上,深深呼吸,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那一刻的悲痛如此新鲜锐利,仿佛又回到了葬礼那天。阿康意识到,治愈不是直线前进的过程,而是会有反复和波动。

第二天,阿康带着那件毛衣去了心理咨询中心。他决定寻求专业帮助,这不是徐冉计划中的一部分,但他知道她会赞成。

咨询师是个温和的中年女性,引导阿康谈论他的悲伤和记忆。几次会谈后,阿康开始明白,他不需要“走出”悲伤,而是要学会与悲伤共存,让悲伤成为爱与记忆的证明。

六月,徐冉的生日到了。阿康买了她最爱的巧克力蛋糕,邀请了几个共同好友和徐冉的家人,一起举行了小小的纪念会。大家分享关于徐冉的回忆,笑着哭着,没有人回避悲伤,也没有人沉溺其中。

“她曾经跟我说,希望自己的离开不是终点,而是我们回忆她的起点。”徐冉的母亲握着阿康的手说,“她希望我们因为记得她而更加热爱生活。”

那天晚上,阿康梦见了徐冉。梦中的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旋转,笑声清脆如铃。

“你看起来很好,”阿康在梦中说。

“你也是,”徐冉停下来,微笑着看他,“终于开始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我尽力了。”

“我知道,”徐冉点点头,“继续前进,阿康。不是忘记我,而是带着我一起前进。”

醒来后,阿康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窗外,第一缕阳光正越过地平线。

七月,公司接了一个公益项目,为残疾儿童设计康复花园。阿康主动请缨加入团队。他想起徐冉最后的日子,她曾多么渴望能够到户外感受阳光和微风。

设计过程中,阿康提出了许多贴心的细节:不同高度的花坛方便轮椅使用者触碰;有遮荫的休息区为那些怕晒的孩子准备;芳香植物区为视觉障碍的孩子提供感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