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然紧缩。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利用每次走出别墅的机会(通常是在他的司机和保镖的“陪同”下),用偷偷攒下的极少现金,买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我在网上联系了境外加密的云存储服务。我将所有零星收集到的、看似不相关的信息:一些模糊的电话录音、文件照片、我手写的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的便签……全部加密上传。
我知道这远远不够。顾宸舟太过谨慎,我能接触到的核心东西太少太少。
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孕吐反应开始加剧,尽管我极力掩饰,但苍白的脸色和偶尔失控的干呕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傍晚,他突然捏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我几乎以为骨头要碎裂。
“你怎么了?”他盯着我,眼神锐利如鹰隼,探究地扫过我的脸。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一丝讨好:“没什么……可能有点胃不舒服。”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那眼神仿佛要剥开我的皮肉,直窥内里。最终,他冷哼一声甩开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别耍花样。你还没资格生病。”
我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不能再等了。
时机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深夜降临。
顾宸舟接了一个电话,语气是罕见的凝重和……一丝兴奋?他立刻吩咐林伯备车,似乎有一笔极其重要的大生意需要他亲自去港口处理。
临出门前,他扣住我的后颈,粗暴地在我唇上落下一个近乎撕咬的吻,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气息灼热,却带着冰冷的警告,“别做任何愚蠢的事。”
我温顺地点头,直到汽车的引擎声彻底消失在暴雨声中。
4
整个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为我奏响的、逃亡的鼓点。
我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换上一身深色的、毫不起眼的衣服,将那张不记名电话卡和一个小小的U盘(里面是所有证据的备份和我的遗嘱说明)小心翼翼藏好。我没有带走任何首饰、任何他买给我的东西,只拿走了那张泛黄的、我十七岁时在学校门口拍的大头贴——那笑容,是真实的。
像一只终于挣脱牢笼的鸟,我悄无声息地融入漆黑的雨夜。雨水冰冷刺骨,打在身上却让我感到一种近乎疼痛的自由。
我知道去哪里。城郊的那处废弃化工厂,是他早年发家时进行非法交易的一个隐秘地点,我曾偶然听到他提起。那里,或许还藏着一些未被彻底清理干净的“痕迹”。
暴雨完美地掩盖了我的行踪。我在泥泞中跋涉,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那里。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旧设备舱内层,我发现了一个被防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铁盒。里面是几本厚厚的账本,和一些来不及销毁的交易记录。
心脏狂跳不止。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我迅速用手机拍照,将一切上传至云端,并设置了定时发送。收件人,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和一个我父亲多年前的老友、如今在纪委工作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