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浴袍领口散开,凉意瞬间贴上肌肤。

祝常思下意识伸手去拢,又被他捉住手腕。

双手都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稍一挣扎,衣领又顺着光洁的肩头滑落几分。

她慌乱一刹,勉力保持镇静:“你……到底想让我去哪?”

叶凌川俯身逼近,灼热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交缠:“你以为,你睡客卧,奶奶会看不出来?”

他冷声道:“来之前说过,不要和奶奶提离婚的事。结果?某人还是开口了。 ”

“我又没和奶奶说。”

祝常思道:“我只告诉了爷爷。”

挣扎间,女人露出一个圆润的肩头,乌发凌乱垂落。刚沐浴过,如雪的面色被蒸出一缕薄红,依然难掩身上那股清冷疏离。

像雪。

抓不住,留不得,稍一攥紧,就化在他掌心,渺无踪迹。

叶凌川盯着她这副模样,怒极反笑:“跟我玩文字游戏?祝常思,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谁听话你找谁去。”

祝常思终于被他的话挑起了火气,倔着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现在,能松开我了吗?我要睡觉。”

男人眼底暗流汹涌,修长的手指挑开一挑,精准地勾开了她浴袍腰间的系带!

丝滑的长带无声散落。

“……别碰我!”

祝常思身躯绷紧,剧烈挣扎。

鼻尖却忽然嗅到一丝血腥味。

男人对她的抗拒恍若未觉,手掌强硬地探入敞开的浴袍,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腰肢。

那掌心灼热得惊人,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熟稔地落在她腰间。在那道蝴蝶伤疤的位置,指腹轻轻摩挲。

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她。

一碰那条伤疤,她就身躯如同过电,酥软了一半。

“不让我碰……”他嗓音低哑,隐忍而危险,“想让谁碰?”

血腥味愈发地浓了。

祝常思确信这味道不是她的幻觉。

也不是……来自她的身上。

她挣扎的动作一滞,失神了一瞬。

这细微的停顿立刻被叶凌川捕捉。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迫使她抬头:“哦?还在想外面那些野男人?”

祝常思安静下来,没有再挣扎,只是沉默地任由他禁锢着自己。

半晌,她道:“你……受伤了?”

“老爷子动了家法,”叶凌川语气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大事。”

叶家的家法,林玉琼从前闲聊时对祝常思提起过——

是抽鞭子。

油亮的皮鞭打在背上,能抽得人皮开肉绽。

叶凌川的父亲,当年离婚,就被叶老爷子抽了一顿。

冬日里大衣厚重,这才遮住了叶凌川身上的血腥味。

祝常思:“……我去给你拿药。”

他敛眸,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关心我?”

“你不是也给我上过药吗?”她平静道,“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呵。”

叶凌川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祝常思拢好浴袍,走下楼去。

……

林玉琼需要长期服药,药箱的位置在楼下客厅,十几年不变。

祝常思取了药和绷带回来,见叶凌川已经脱下了大衣。

沾着暗红血迹的白衬衫紧贴在背上,清晰地印出三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祝常思咬了咬下唇。

没想到她今晚提离婚,倒是让他遭受如此重罚。老爷子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叶凌川闻声回头:“回来了?那走吧。”

他说着,径直走进了主卧浴室。

祝常思下意识跟了进去,看到他脱下衬衫,修长的手指又搭在了皮带扣上,她猛然回神:“你让我来浴室做什么?”

叶凌川动作未停,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沙哑:“你不是要给我上药?伤口不洗干净怎么上药?”

“……你洗好自己出来!”

祝常思脸颊发热,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这就想赖账了?”他慢悠悠地开口,挑起眉,“慌什么?我身上从上到下,你哪里没见过。”

男人裸露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每一寸都曾无比熟悉。

祝常思许久未曾与他如此赤诚相对,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他跨入浴缸坐下,拿起淋浴喷头,反手递给她:

“后背我看不到,你来。”

鲜血沿着紧实的背脊线滑落,滴在浴缸里,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殷红。

祝常思心下一紧。

她打开喷头,激烈的水流霎时冲刷在他绽裂的伤口上。

叶凌川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抬头,齿缝里挤出几个字:“祝常思,你想谋杀亲夫?”

“是前夫。”

祝常思纠正他,“我们要离婚了。”

她将水流调小些,正要为他清洗。

男人脸上的慵懒与玩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冲天戾气。

“前夫?”

他声音极为冷漠,“行,还没离婚就叫上前夫了。”

“你出去。”

祝常思站着没动。

“没听见?”他猩红着眼,语调扬起,“滚出去!”

祝常思指尖一颤。

一看到他背上的伤,又觉得他生气情有可原。

如果不是她提了离婚……

他也不会受罚。所以才对这件事如此生气吧。

她放下喷头,转身出了浴室,靠在床头,静静等他。

等到她几乎要睡着时,浴室的门才终于被推开。

祝常思迷蒙着眼去给他拿药,叶凌川却已换上了干净的睡袍,湿发凌乱地滴着水。

“一点小伤,”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用不着前妻假惺惺。”

祝常思心头一刺,一下清醒过来。

又听他道:“离婚协议,下周我会让律师重新拟。”

“……嗯。”

她应了声,在床上睡下。

寂静的夜里,耳边只剩男人在浴室举起吹风机的嘈杂轰鸣。

离婚的事,拖了这么久,终于推进到了她想要的进度。

可她的身体却仍然无法放松下来。

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仍然是他背上那狰狞的、血淋淋的伤口。

她几次翻身,终于还是坐起身,拿起药瓶,走到他身边:“我给你上药。”

男人关掉吹风机:“不需要。”

祝常思坚持道:“不上药,伤口容易感染……”

他打断她:“药,给我。”

祝常思将药递给他,下一秒却见他随手将药瓶砸在地上。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炸开。

玻璃碴混合着刺鼻的药水四溅开来,在地板上蔓延开一片狼藉。

他站立在狼藉边缘,垂眸看她,眼神漠然:

“看清楚了?我、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