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也来看看呀。"周月突然把镜头转向我。她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硌到妈下巴，那是用奶奶遗物典当的钱买的。
我点开相册里典当行监控。画面里周月正摘镯子，柜台玻璃映出她手机界面——直播账号后台的提现记录。"发票是假的。"我把两个屏幕并排举起，"真镯子早卖了。"
周月的尖叫像指甲刮黑板。她扑过来抢手机时，妈突然扬起手。"啪！"我左脸火辣辣地疼。"你就见不得妹妹好！"妈的手在抖，金镯子滑到肘关节。
直播间人数突破十万。我按下播放键，典当行监控里周月的声音清清楚楚："老太婆的首饰真寒酸，连个像样的盒子都没有。"
妈像被按了暂停键。她低头看手腕，镯子内壁的刻字正在褪色——周月买的是镀金工艺品。弹幕突然变成密集的问号，有人发现了视频角落里的日期：昨天下午三点，正是周月直播"陪妈做理疗"的时间。
"这是栽赃！"周月去关直播，手指在屏幕上打滑。她粉底液蹭到妈袖口，露出昨天新纹的眉——和"素颜照顾妈妈"视频里判若两人。
三姨的电话突然打进来。我开了免提，她嗓门震得话筒嗡嗡响："小月你去年送妈的足疗机，发票怎么是阳阳银行卡刷的？"
周月把手机摔向墙角。屏幕碎裂的瞬间，家族群消息疯狂弹出。大伯发了储藏间门锁特写，锁芯里还卡着妈的一根白发。林小满上传的定位记录显示，周月上个月有十九次把妈独自扔在家。
妈突然开始解镯子。金属摩擦骨节的咯吱声里，周月还在对着破手机整理刘海。"妈你别听他们......"她去扶老人肩膀，手指却嫌弃地避开衣领上的药渍。
我调出云端相册。去年妈生日那天，周月朋友圈的蛋糕照片边缘，露出半张典当行收据。放大后能看清最下面一行字："足金手镯壹件"。
"你......"妈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她扯下镯子往周月脸上砸，镀金层在空气中剥落，露出里头灰白的合金。
直播间还没关。弹幕已经变成铺天盖地的"骗子"，有人扒出周月上个月在酒吧的打卡照——时间显示是妈"突发心梗住院"那晚。
周月突然抓起包往外冲。她香奈儿链条勾倒了药架，瓶瓶罐罐滚到妈脚边。最显眼的那瓶维生素，标签下还贴着养老院的条形码。
妈弯腰去捡药瓶，膝盖发出脆响。我扶她时摸到一手的骨头，比上周又瘦了一圈。窗外传来保时捷的急刹声，周月连行李都没收拾。
家族群炸出三姨的语音："小月你解释下养老院预付款记录！"后面跟着银行流水截图，付款账户是妈的退休金卡。
妈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指甲陷进我皮肤，眼睛却盯着电视柜上的相框——周月大学毕业照，她搂着妈脖子笑，另一只手藏在背后。现在我才看清，那手腕上戴着奶奶的翡翠镯子。
储藏间的门吱呀作响。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灌进来，吹散了茶几上一叠纸。最上面那张飘到我脚边，是周月和MCN机构签的合同，条款里明晃晃写着："孝女人设维持费每月五万"。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我撩开窗帘，看见周月正在后备箱塞行李箱。副驾驶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举着补光灯——是她短视频团队的摄影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