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坐回椅子上，重新端起茶杯，“朕给你这个机会。”
他喝了一口茶，声音冷了下来。
“但朕也要你立下军令状。一年之内，若你捐献的家财，不能让北疆防线固若金汤，朕不仅要你的命，还要追回你‘忠义郎’的封号，让沈家永世不得翻身！”
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
我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叩首。
“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夜风微凉。
我刚走下台阶，一个身影便急匆匆地拦在我面前。
是长公主赵灵儿。
她换下华服，只着一身素色宫装，眼中没了白日的盛气凌人，反而带着一丝焦急和……示好？
“沈渊，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语气复杂。
“你当众拒婚，是想引起本宫的注意吗？你成功了。”
她上前一步，似乎想拉我的衣袖。
“本宫承认，之前是对你冷淡了些。但你也不必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只要你现在去向父皇收回成命，本宫可以……可以不计较你的无礼。”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可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她一笑。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公主殿下，请自重。”
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臣如今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与公主殿下，再无瓜葛。”
赵灵儿的脸僵住了。
她大概从未被人如此干脆地拒绝过。
“沈渊，你……”
“公主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
我朝她略一拱手，转身便走，没有再看她一眼。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沈渊！你会后悔的！你以为当了个小官就能摆脱我吗？你等着！”
我没有回头。
后悔？
我只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3、
第二天，我穿着崭新的六品官服，踏入了户部的大门。
迎接我的，是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我的差事，是监督我捐出的那笔巨款的使用。
一个得罪了长公主，又动了无数人蛋糕的差事。
户部尚书王承恩，是顾言清的恩师。
他坐在主位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哦？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沈侍郎？忠义郎，真是年轻有为啊。”
他刻意加重了“忠义”二字，满是嘲讽。
我拱手行礼：“下官沈渊，见过尚书大人。”
“不必多礼。”王承恩挥挥手，“你的公房已经备好了，就在最西边的角落里。至于卷宗嘛……李主事，带沈侍郎去熟悉一下。”
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朝我假惺惺地一笑。
“沈大人，请吧。”
我被带到了一个又小又暗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桌上堆着厚厚的卷宗，全是些陈年旧账，根本无人问津。
“沈大人，这些就是您的活儿了。您慢看，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主事说完，一溜烟就跑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我一上午，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
派去催要北疆军需账目的文吏，个个都说忙，把我当空气。
这就是他们给我的下马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