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离。"我点头,"对外就说,王妃江氏,性情刚烈,不堪忍受王府拘束,自请离去。保全你王爷的脸面,也给我留几分薄名。两不相欠。"
萧承泽沉默了。他在权衡。显然,和离比休妻对他更有利。
林晚秋也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萧承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江浸月,你想清楚了?离了王府,你一无所有!"
"想得很清楚。"我斩钉截铁,"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彻底轻视的难堪。最终,他猛地一甩袖。
"好!本王成全你!"他声音冰冷,"管家!备笔墨!本王要写和离书!"
和离书写得很快。
萧承泽的字,龙飞凤舞,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大意就是,王妃江氏,性情疏阔,不慕王府富贵,自愿请去,从此婚嫁自由,各不相干。落了他的名讳,盖了私印。
我拿起那张轻飘飘又重若千斤的纸,看也没看,折好,揣进怀里。
"我的嫁妆。"我看向管家。
管家看了一眼萧承泽。萧承泽黑着脸,不耐烦地挥手:"给她!让她立刻滚!"
我的嫁妆不多。当年江家为了攀附,倾其所有,也不过凑了十六抬。这些年,被王府克扣的,被下人贪墨的,剩下的,也就十抬不到的东西。大多是些笨重的家具摆设,还有些压箱底的布料和几件还算体面的首饰。
春桃红着眼睛,指挥着几个还算忠心的粗使婆子,帮忙清点装车。
萧承泽和林晚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晚秋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胜利的笑容。
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东西很快装好。王府侧门大开。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高墙深院,金碧辉煌,却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埋葬了我的青春,也埋葬了我曾经对婚姻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留恋。
"春桃,我们走。"
"是,小姐!"春桃抹了把眼泪,扶着我,挺直了腰板。
马车缓缓驶离王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我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阳光有些刺眼。
自由了。
心口那块压了三年的大石头,好像一下子被搬开了。有点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轻松。
"小姐,我们去哪儿?"春桃小声问,眼里还有担忧。
我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壁上。
"先找个客栈住下。"
悦来客栈,上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春桃看着这简陋的房间,又忍不住掉眼泪:"小姐...您受苦了..."
"这有什么苦的?"我倒了杯水给她,"比在东院自在多了。"
春桃接过水,没喝,担忧地问:"小姐,咱们以后怎么办啊?嫁妆虽然拿回来了,可那些笨重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变不成现钱。坐吃山空..."
"我知道。"我拿出那个装着和离书的信封,放在桌上。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匣子,打开。里面是我让春桃偷偷当首饰换来的银子,还有我这些年自己攒的一点体己,加起来大概两百多两。再加上嫁妆里那些能快速变现的首饰和好料子,大概还能凑个三四百两。
启动资金,够了。
"春桃,"我看着她,"你跟着我出来,后悔吗?王府虽然不好,至少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