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表妹夫”,叫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周晓兰没理会我的讥讽,径直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志远,你今晚就先打个地铺,睡在……睡在床边吧,方便夜里照顾陈岩。”
我的拳头,在军装的遮掩下,骤然攥紧。
她要这个男人,睡在我们的婚房里。
当着我这个功勋赫赫,却动弹不得的丈夫的面。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夜里,白志远果然在我们的床边铺了张凉席。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我能清晰地听到,周晓兰的呼吸声,和那个男人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朝向白志远的方向。
黑暗中,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羽毛一样,挠在人的心尖上。
是她的,还是他的?
我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胸前的伤口旧疾复发,疼得钻心。
但比伤口更疼的,是我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周晓兰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志远,你后悔吗?”
那个男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一个同样压抑的声音响起:“晓兰,别说了。是我没用,让你……让你受苦了。”
“我不苦。”周晓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只要能看着你,我就不苦。”
我躺在床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轮椅就放在床边,我只要伸伸手,就能摸到。
可我这两条腿,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就这样,听着我的妻子,和我床下的另一个男人,互诉衷肠,直到天亮。
02
第二天一早,周晓兰破天荒地为我准备了早餐。
一碗白粥,两个水煮蛋。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小桌板上,语气生硬:“吃吧。”
白志远也凑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表妹夫,我来喂你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拿勺子。
我抬手,挡开了他。
“不用。”我的声音很冷。
我的手虽然在战场上受过伤,但还没残废到连饭都吃不了。
周晓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不识好人心。志远也是看你可怜。”
“可怜?”我咀嚼着这两个字,看向白志远,“你觉得我可怜?”
白志远被我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表妹夫是英雄,我们……我们都很敬佩你。”
“是吗?”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那你昨晚和英雄的妻子,聊得挺投机啊。”
“哐当”一声,白志远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周晓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陈岩,你什么意思?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们在我床边说悄悄话,需要我偷听?”我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不仅腿瘸了,耳朵也聋了?”
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周晓兰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直接戳穿。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怒火,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和志远只是聊聊过去的事,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的?”我笑了,“清白到要睡在一张床底下?”
“陈岩!”周晓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粥碗都跳了一下,“你别太过分!志远他刚从农场回来,身子骨弱,睡地上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请居委会大妈来评评理!”